“這是什麼?”寒翕拿著我的手看了又看,“不像是畫上的……你中毒了?”

我把在幽冥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講述了一遍,寒翕驚歎道:“沒想到幽冥還有如此寶貝,竟能助人找尋氣息。”

我道:“這其實和世祖奶奶有關,當年墨饗上任,世祖奶奶為表敬意,送給了他一根柺杖,後來這根柺杖就成了幽冥的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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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翕沉默了片刻,道:“是啊,世祖大人修為之高難以估量,世人皆以得到她的讚賞為榮。當年倘若不是毫無防備,又怎會輕易地被那個傢伙給害了!最可氣的是,他竟然還能死而復生,真是蒼天無眼!”

世祖奶奶是我見過的最慈眉善目、和藹可親的老人,寒翕經常吃醋說:“世祖大人最疼愛的就是你,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第一個想到的便是你,倘若不是你年紀最小,我們可要嫉妒死了。”

我問他:“世祖奶奶對你不好麼?”

他說:“好是好,但對你最好。”

是呀,世祖奶奶對我的好,靈空無人不知。可是這世間最疼愛我的人,被我最愛的人給殺了。

世祖奶奶死的那天,靈山格外的冷,平日一直藏著的冰蝶也紛紛從花叢裡飛出來,繞著風闕默默地起舞,那是屬於他們的告別儀式。

風闕內,世祖奶奶安安靜靜地躺在桌旁,像睡著了一樣安詳。桌上是一個蓋著大紅錦緞的竹盤,錦緞上濺了許多藍色的血液,連空氣中都瀰漫著濃濃的血腥氣。

我將世祖奶奶背上的羽箭拔了下來,箭簇上刻著一個小小的“霆”字,我識得這個標記,將箭簇握在手心裡,牢牢記下這一刻。

那天,我抱著世祖奶奶的屍首枯坐了半天,一滴淚也沒有流。直到寒翕掀開大紅錦緞,露出一盤晶瑩剔透的知言糕的那一刻,眼淚終於決堤一般潰落。

世祖奶奶至死還在想著我,至死還在為我的婚禮籌備,至死還相信我那個狼子野心的未婚夫。

我陷在無邊無際的思緒裡,寒翕在我面前晃了晃手,我才抽回神來。

當年發生的事他都在場,也便知我心裡的愧疚和悔恨。

他忙轉移話題:“那個,小幽,以後我跟你們一起住在這裡吧?”他的眼睛閃著光,像太陽照進湖裡,明晃晃地耀眼。

我道:“你不回國師府?那個叫九歌的來這裡不就是為了找你回去?還找了個只花豹住在這裡監視你。”

寒翕怔了一瞬,道:“可是,我之前並不住在這裡啊。”

我也傻了眼:“對哦,那這傢伙安排人住過來幹嘛?莫非已經提前預想到你會住下?”

寒翕冷哼了一聲:“他才不會這麼關心我的死活。”

他這酸溜溜的一句話讓我想起來孟詞離開前的一席話,我道:“你當真不回去?你方才不是說你對黛媚是真心的,現在就不想回去見她了?哎,等等……難道那九歌也是國師府的男寵之一?”

寒翕點頭:“他兩個月前才入國師府,自從他來了以後,媚媚的眼裡就再也沒容不過其他人。他……”

“等等等等,你是說他就是在極淵傳得神乎其神的國師府第一紅人?”

寒翕咬了咬唇,以沉默代替回答。

之前我還總想著見識見識這樣的人物,可一直苦無機會,沒想到天公作美,竟然把他送到我眼前來了。雖然短短一面之緣,但我對黛媚獨寵他一人的做法有些理解了。

我道:“你看,人家受寵的人還知道天天往黛媚那裡跑,你這不受寵的還好意思跑出來和我們住一起?”

寒翕道:“他是受寵沒錯,但他幾乎不主動見媚媚的,甚至有時媚媚召見,他也完全不理。可能正是因為這樣,媚媚才越發寵愛他吧。”說罷,他重重地嘆了口氣。

“所以你東施尿頻?呸,效顰?”

寒翕又咬了咬唇,每次他咬唇都是難以啟齒地肯定。

我瞭然,道:“九歌說黛媚在找你,看來有效果,那你住下吧,”

他卻苦笑道:“找我?以國師府的實力,我身在此處她想找只是旦夕之事。小幽,我又不傻,她遲遲不來,多半是沒發現我不見了。”

我道:“你也別太難過,說不定明天就找來了呢,等等吧,正好等小詞回來,你們可以見上一面。”

他點頭,在前臺登記好名冊。天字號的客房已經滿了,他便只能住在我樓下一層的地字上房。

太陽一沉我便坐在樓下等孟詞和大白回來,可一直等到燈火點亮了整條街,街上的人從熙熙攘攘到寥若晨星都沒有等到人影。

這太不正常了,以往他們沒這麼晚歸過,況且與寒舒乾見面的地方離客棧不遠,沒道理一整天過去還沒有音訊。

寒翕此時也下樓來找我,“噔噔”地走步聲將小二從瞌睡中嚇醒:“嗯嗯嗯?地震了地震了!”看到我和寒翕淡定的眼神後松了口氣,繼續打起盹來。

“還沒回來麼?”

我點頭道:“事情不妙,我得去看看。”

“我陪你一起。”

“一起?我記得你一向怕黑,你確定可以?”

寒翕扁了扁嘴唇:“那是小時候,現在我不一樣了。”

我無奈帶他一起前行。

今夜月色很好,將世間景色披上一層銀晃晃的白。風華巷裡行人寥寥,許多店鋪已經熄燈打烊,只餘幾家客棧還掌著昏黃的燭燈,映出裡面行人憔悴的身影。

孟詞和寒舒乾會面的地方在街北荒丘上的一間破廟裡,那裡人跡罕至,避人耳目,是很好會面之地。

荒丘上不時有鳥鳴蟲叫聲傳來,回聲幽幽,在山丘上來回飄蕩。

寒翕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我一回頭,月色照耀下,正好對上他那張慘白的臉。

“害怕了?”

“才,才沒有。”他越發用力地攥緊我,胳膊傳來一陣痠痛。

我並不想拆穿他,便道:“馬上就到了,萬事小心。”

這時一隻烏鴉在頭上掠過,寒翕嚇得一下子抱住了我,“啊”字剛喊了一半就被我堵住了嘴。

我看著不遠處騷動的灌木群,橫眉道:“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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