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姐弟一走,臺上的形勢就已經變了個樣,無常在臺上畫了一個不知是什麼陣法的圖案,圖上共六個圖章,每一種圖章代表一隻小鬼,將那六隻鬼壓在陣法下。

陣法的光芒由藍色變成綠色,再由綠色變為黃色,隨著顏色的加深,六隻小鬼所承受的痛苦更重,在地上苦苦哀嚎地打滾。

宣判官飛到臺中央,大聲問道:“輸否?”

眾小鬼紛紛認輸,只有墨江一邊“啊啊”地哀嚎,一邊道:“我幽冥男兒,寧死不敗!啊——!”

認輸的小鬼逃出了陣法,無鬼再分擔陣法的力量,墨江很快就被陣法吞噬,眼看著就要化成一縷青煙。

無常卻將陣法除去,對墨江道:“好……”可他憋不出下面的話來,只好在空中用法術寫下剩餘的話,金色的字在空中越來越大,映在所有人眼中:“好鬼不可枉死。這一局,我與之平手。”

墨江看到空中字型,一時哽咽:“非也,是我敗於黑白兄。敗於黑白兄寬闊胸襟之下,墨江心悅誠服。”

這大概是最震撼人心的一場比賽,臺下觀戰者紛紛叫好,臺上幽冥王也露出讚許的目光,甚至連因為雲霆漠然而垂頭喪氣的連絳也勾唇稱妙。

只有雲霆,淡然地看向無常,卻又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地在我這邊掃過。

墨江認輸,宣判官舉起無常的手喊道:“黑白無常勝——!”

這一勝眾望所歸,所有鬼都激動得鼓起了掌。就連方才的斷臂鬼似乎都忘了自己把全部家當都押在了別人身上,手掌都拍紅了,我走過去好心提醒道:“兄弟,你剛才好像把自己都當賭注押在墨江身上了。”

這時,宣判官高喊第二隊入場,我立刻跑到了選位置觀戰,只聽身後有鬼驚叫一聲:“哎呀有鬼暈倒了——!”

我回頭瞅的時候,暈倒的鬼已經被鬼群遮住,隱隱看見那只鬼好像斷了手臂……

可我哪有閒情逸致管那閒事,吾囚要和六隻鬼對戰,而且那六隻鬼裡有不少都曾欺負過他。

嘴巴佔了半張臉的男鬼叫墨飛,最出名的法術是震天吼,幽冥有一句形容他的話:墨飛一吼,逃者莫有;墨飛一叫,莫有敢笑。足以看出他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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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臟六腑暴露在外的鬼叫墨……我忘了,反正也是個厲害角色,我曾親眼見他一腳把一隻鬼從忘川此岸踹到彼岸。幸虧他不跟我搶生意,否則我真招架不住。

沒有眼珠的鬼是我和吾囚的老相識,名叫墨寧。當年我第一次見吾囚,欺負他的小鬼裡就有此鬼,本來只是想教訓一下讓他長點記性,誰知這傢伙竟一直記恨,後來和墨玄那群鬼痞一起把吾囚扔進了寒冰地獄。

站在墨寧身後的是一個長著滿臉膿包的長舌女鬼,也是墨寧那家夥的髮妻。據說本不是幽冥之人,為了能嫁給墨寧,不惜割肉換血,投奔了幽冥一族。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兩位能走到一起,真是天造地設。

剩下的兩鬼都站在吾囚身後,是初試選拔出來的小鬼,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其中的色鬼好像叫墨如,另一只乾屍鬼叫墨桓。以前並沒有聽說過他們的名號,都是這次初賽嶄露頭角的新秀。他們倆倒沒什麼可怕的,怕的是前面四個,吾囚他,能應付得過來麼?

三支箭鬼此時又開了金口:“這一隊就比較難料了。實力相當、年歲相仿,生死勝負,實難論斷啊。”

我對三支箭沒有認為吾囚必輸無疑而深表贊同,一聲低沉的聲音自身後傳來:“非也,非也。”

我回頭一看,這青衣窮酸書生扮相的鬼十分眼熟,卻一時想不出哪裡見過,只聽他接著道:“如若他們皆以往日所展露的本事相比,確實難以評斷。然,倘若有人深藏不露呢?”

三支箭鬼一看來人眼睛一亮,拱手道:“原來是瓊兄。瓊兄剛才的意思是說,這其中臥虎藏龍?”

這位叫“窮”的書生露出一絲神秘的笑,道:“然也。”

他這一笑,我便想起之前初賽也是在這兒遇見他。那時他說什麼“伏鸞隱鵠、潛龍在淵”之類的莫名其妙的話,結果只是為了坑朋友飯錢。“窮”這個名兒起的,還真是起到了點子上。對於他這樣的風言風語,也就只有三支箭那樣的老實鬼才會信。

宣判官扯著嗓子喊道:“比賽正式開始——!”

原本分別站在七個角落裡的眾鬼開始有了動作,最先出手的是墨寧。

他先對墨飛使出一計震天拳,又接著向墨如、墨桓兩鬼飛出兩道氣刀,閃到五臟六腑鬼身邊把他的腸子拽了出來,然後給吾囚一個紮紮實實的白眼。

等等,白眼?!他奶奶的,如果他能從這修羅場活下來,勞資一定把他的耳朵割了下酒喝!

墨寧一系列動作幾乎在眨眼的時間完成,打了所有小鬼一個措手不及。長舌鬼也適時站在墨寧一邊,呈前後防禦狀態。

墨如原本就是色鬼,此刻他竟盯著長舌鬼流起了口水,也不管這是什麼場合,直接閃到了長舌鬼面前,照著她臉上膿包舔了一口。

我只覺自己就像那被擠爛的膿包,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一旁的無耳小鬼失聲大叫:“我了個乖乖!醜成這樣都下得去嘴?”

一隻白髮老鬼拍了一下他的腦門:“你什麼時候也學會以貌取鬼了?!好的不學,淨學些混賬話!”

長舌鬼被輕薄了定然不會善罷甘休,她與墨寧一聯手,長舌扯住墨如的脖子,墨寧飛身向他天靈蓋狠狠一劈,頭蓋骨的碎裂聲將現場眾鬼驚得倒出一口冷氣。

宣判官怔了片刻,瞅了好幾眼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墨如,確定他是真死了以後,還有點沒回過神來地喊道:“墨如出局——!”接著幾個巡邏兵將墨如的屍體抬了出去。

剩下之鬼所用法術越來越強,原本都想留一手的眾鬼,不得不都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引得臺下一陣陣雀躍歡呼:

“好啊!不愧是震天吼!”

“絕了!這才是真正的無影腿啊!”

“妙極!有誰能比得上寧家拳?”

我看著臺上一味躲避的吾囚,額上冒起了冷汗。現在那群鬼還未把他放在眼裡,所以暫時不會傷他性命,可一旦他們注意到了他,後果不堪設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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