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你們獸淵的人性別隨對方而定，遇到男人就會變成女人，遇見女人就會變成男人。老子也是男人，你怎麼不變呢？”
黛澤不屑地哼了一聲：“無稽之談。我們獸淵之人，見了心儀的人才會改變性別。至於你……”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叉著手道，“娘裡娘氣，小爺起碼是一界之王，還不至於道飢不擇食的地步。”
嘿，我這暴脾氣！
我擼了擼袖子：“你有種再說一遍！”
“沒種。”他扭了扭身子，道，“我要為了我的美男做一個好女人。”
我：……
“哎呀，美男還沒有告訴爺他的名字！”
機會來了！
我故意咳了幾聲，死蚊子終於反應過來：“喂，美男叫你大哥，你們交情肯定不錯，你來告訴小爺。”
我掏了掏耳朵：“啥？你說啥？”
“罷了罷了，你只要告訴小爺，你把爺踹進殼蟲道的事爺就既往不咎了。”
我抱著手搖頭：“哦。就這點代價？看來不是真愛。”
“那你想怎樣？”
揚眉吐氣的時候到了！
我道：“你得答應我三個條件。”
黛澤氣道：“你趁火打劫！”
“哦，不願意啊。那算了，反正我也不喜歡強人所……”
“行行行，爺都答應，你說吧！”
“第一，老子姓相名龔，你以後得稱勞資相大爺。”
黛澤眼角抽了一下。
“第二，以後不準在老子面前自稱爺，得稱自己小的。”
他嘴角也抽了一下。
“這第三麼……你老實告訴我，你作為屎殼郎的這一世，是怎麼死的？怎麼回來的這麼快？”
我看到他五官都在抽搐：“相龔，你不要欺人太甚！小爺不幹了！”
“哦，那正好，今天上午還有個女鬼說讓我幫她和吾囚牽線來著。嗐，瞧我這腦子，差點忘了。”我眯了眯眼，裝作離開。
這只屎殼郎果然上當：“等等等等等會兒，爺……”
“嗯？”
“小，小的說就是了……”
我湊近了些，兩眼放光：“快說快說！是不是被人踩死的？”
他搖了搖頭：“是……是在石頭縫裡夾死的……”
我：？？？？？？還有這種操作？
看這屎殼郎青了又綠的臉色，我覺得這裡面不簡單，慫恿到：“前因後果呢？給老子講講~”
黛澤漲紅了臉，我一門心思地等他說下去，完全沒注意到後面來了人，直到無常半透明的臉出現在我面前，我驚慌之下，才把這顆八卦的心咽回了肚子裡。
“無常爺，你怎麼來了？”
“我……看……”
無常半晌吐出來兩個字，可算是驚掉了黛澤的下巴，他搓手搓了半天，急得觸鬚都快拔掉了，最後崩潰到撕扯眼眶：“快告訴我美男的名字和住處，小爺一刻鍾也呆不下去了！”
“哎呀對對對！你看我！獸王大人在這等了半天了，小的這就帶您去找吾囚。哎呀哎呀，怪我怪我。”我捏著黛澤的翅膀撒腿就溜，無常這號人物，還是能躲便躲吧。
走到一半，我便把這只死蚊子扔下：“你自個兒去寒冰地獄找他吧，老子還有要事，就不奉陪了。”
我轉道去了孟婆茶館，打算在這裡邊喝茶邊等孟詞回來。誰知遙遙就看見無常慢慢悠悠地在黃泉路上飄蕩著，我咽了咽口水，躲著無常從後門走了進去。
小二告知我孟詞午膳時分就被幽冥王叫了過去，到現在都沒有回來。我心裡咯噔一下，莫不是真出了什麼差錯？
我剛想問他幽冥王離開前有沒有留下什麼話，外面打響了幾聲鑼鼓，接著一個渾厚的聲音吼道：“落——！魔王到，清場——！”
茶館裡的一眾小鬼聽到“魔王”兩個字，紛紛抬起頭怔了一怔，然後低下頭繼續夾菜吃茶，小二也若無其事地靠在賬臺前繼續撥起算盤來。
真想不到向來欺軟怕硬的幽冥居然這麼有骨氣？！外面可是向來六親不認濫殺無辜的連絳，他們居然視若無睹，簡直臨危不懼！大義凜然！
我滿含熱淚地環顧著在座的諸位壯士，離我最近一桌的無頭鬼一面夾著菜，一面不知從身體哪個部位開的口：“剛才那個人說了什麼？”
“好像說魔王來了，要我們清場滾蛋。”
“哦……”
空氣安靜了一瞬。
接著便是桌椅乒乓倒地的混亂聲，一眨眼的功夫，整個茶館裡只剩狼藉。
……
我道：“怎麼說也都是生在這兒長在這兒的土著民，這樣成何體統，你說是吧？”
……
“哎？人呢？！”
我一扭頭，只見小二已經在門口弓腰迎客：“魔王大人請——！我們老闆娘被幽冥王召見，不周之處還請魔王大人見諒。”
他原本就是溺死的水鬼，這一笑，臉上頓時堆滿了褶兒，活像一個呱呱落地的嬰兒。
檀色軟簾掀開，一角大紅袍子落了地，親衛伸出手，連絳懶懶地把長著又長又紅指甲的手搭在其上，打了口哈欠：“架子挺大啊，讓本王等了這麼長時間。”
“是是是，是小店照顧不周，還望魔王大人海涵。大人裡面請~”
“等著，還有人沒到呢。”
“好嘞~”
愣神這麼久我才反應過來，我還在這不走難道還要等雲霆來不成，簡直是昏了頭！
於是我又偷偷摸摸打算從後門溜出去，結果剛打開門，一頭撞上了一個人結實的胸膛，痛得我倒吸了一口冷氣。
我剛想罵一句“是哪個混蛋不長眼”，結果一抬頭，那口冷氣竟穿堂而過直入心肺。
是雲霆。
他也在低頭看我。
就像十九年前一樣，他穿著素白如靈山積雪一般的長衫，翩翩落於我面前。那時的我卻沒有如今的無言和震驚，只想誇他生得那樣好看，比靈山上最美的知言花還要好看。
那時的我並不認識他，可那時雲霆的名聲十界卻無人不曉。
雲楓跟我說，雲霆要在靈山找一件東西，一件很重要的東西，如果找不到，他是不會回時川的。
雲楓和雲霆同是時川人，雲楓又是孟詞的丈夫，所以我相信他，也便信了雲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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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後來，我的信任被玩弄，生生活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