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進門後一言不發,腳步停在離床還有幾步距離的地方,腿上像是灌了鉛一樣,看著都費勁。

他靜靜地看著躺在床上的我,眼神很是奇怪,就像十二年前那次。

我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但還是很很高興他毫髮無傷地回來了:“你這小子挺厲害啊,我可是好幾次聽孟娘誇你處變不驚、思維敏捷,看來在萬魂街得益不少啊!”

他咽了咽喉嚨:“是。幸得大哥歷練。”

他這麼一說倒讓我臉上有點掛不住了,畢竟我心裡的算盤到底是怎麼打的我自己清楚。

我尷尬地咳了一聲,岔開話題:“你在裡面沒有受傷吧?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告訴大哥,看老子不打斷他們的腿燉了吃!”

“我一切都好。”

我放心地點了點頭,他卻還是一言不發地站著。

“傻站著幹嘛,快去給我倒杯水,我渴了。”

他終於移開眼神,將茶杯拿來,一手將我扶起,把茶杯遞到我嘴邊喂我喝下去。

說實話,我有點懵。

我本意是想轉移他的注意力,可他這麼做明顯是誤會我病重不能自理了。

感覺到背後的那只手在微微顫抖,我知道他是真的怕了,畢竟我已經不是第一次在床上躺屍了。

十二年前,我還在風生水起的渡著船,有些厲鬼趁我渡船事業繁忙,拖著吾囚扔進了寒冰地獄裡。

這些厲鬼個個極其厭惡吾囚。僅僅因為吾囚臉上有塊黑色的胎記,他們就把他當作受了詛咒的劣鬼,千方百計地折磨。

我趕到的時候,吾囚已經被看守大門的寒冰獸咬在了嘴裡,就差吧唧一口吞下去了。我當即給了寒冰獸重重一劍,它哀嚎一聲鬆開了嘴,我才保住了吾囚一條命。

可那寒冰獸哪是好惹的,爬起來就要吃掉我。彼時我好不容易才在幽冥站穩腳跟,為妨暴露身份,不敢輕易使用靈空術法,只得用從吾囚那裡學來的幽冥法術和它大戰了幾百個回合,衣裳被撕扯得破破爛爛,肩上背上都在流血,血液順著劍刃流下,在地上畫出一道又一道詭異的藍色圖案。

兇獸眼見和我鬥得難分勝負,氣急敗壞之下轉而攻擊起吾囚來。

我一個箭步飛過去,擋在吾囚身前,挨了兇獸結結實實的一掌,直接撲在了他身上,藍色的血液自口中噴湧而出,淹沒於他黑色長袍下。

吾囚完完全全怔住,似是忘記了思考般僵硬地挺立著,眼睛裡盡是鮮紅的血絲。

我掙扎著站起,捏了捏他的臉,那黑色的胎記竟顯得格外可愛:“別怕,大哥會永遠護著臭小子的。”說罷,我反手一劍,劃破了寒冰獸的臉。

寒冰獸畢竟是千年兇獸,一下子就看穿我的死穴就是吾囚,便避開我的鋒芒,專挑吾囚下手,後面的幾百回合打得我甚是疲累。

最後我因流血太多體力不支,被寒冰獸一掌打掉了劍,跪在了地上。眼看著寒冰獸的大爪朝我的頭拍來,我認命地閉了眼。寒冰獸卻突然慘叫一聲,重重倒了下去。

竟是吾囚拿著我的劍穿透了兇獸的心臟,我抬頭的時候,劍刃上還挑著一顆“普通普通”跳動的心。

除了黑色的袍子,他身上無處不是鮮紅的血。

看著驟然到下的巨物,我一鬆氣便慢慢失了意識,漸漸模糊的視線裡,吾囚正飛奔過來,臉上似乎滑落了一滴淚。

那次可比這次昏迷的時間要長,也許是我那時還不認識小詞比較貧窮的緣故,所以身上的傷好得極慢。

那時的吾囚就像今天一樣,也是一言不發地看著我,好像他一眨眼我就會死了一樣。

那時的我也不像現在這樣精神飽滿,只能偶爾睜開眼,大半都是他用那種我看不懂的奇怪眼神看著我。

後來我傷愈,便把那些欺負吾囚的厲鬼統統扔進了烈火地獄裡,出了一口惡氣。

因為這件事,我和吾囚在幽冥還火了一把,眾鬼把我們當作英雄看待,畢竟自逆靈大戰以來,寒冰獸在幽冥作祟多年,我和吾囚幹掉它也算為民除害。很多小鬼爭先恐後來和我結交,我也因此和同樣易了容的孟詞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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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吾囚,一戰成名後,不但沒有小鬼敢欺負他,就連那些曾經或多或少欺負過他的厲鬼、惡鬼,大老遠就嚇得哆嗦,對此我這個做大哥的甚是欣慰。

再後來,寒冰地獄沒了兇獸看護,重歸幽冥所有,小蘿莉便指派了吾囚去做那一方看守,他也算在這幽冥佔據了一席之地,不可不謂是因禍得福啊。

現在再看,我不得不承認,如今的吾囚和十二年前的吾囚已經相去甚遠,和十九年前的吾囚更是雲泥之別。

十二年前我與他齊心協力得敗兇獸,倘若這次陪在我身邊的是他而不是大白,或許也能贏了那黑影怪。

想到這裡,我突然意識到正事還沒說:“對了,之前你在魂柳林有沒有見過那個傷我的黑影怪?”

吾囚眼神一怔,道:“有。”

我猛把茶杯推遠:“有?!你見過?!”

“嗯。”

“那它可有與你動手?”

“未曾。”

……

破案了!定是那怪物覺得我這張臉太帥想給我毀容!

“那家夥沾到我的血手上就像被燒過一樣,我猜它肯定大有來頭。你那時要是在就好了,說不定我們聯手還能捉住它問個究竟,不像那匹死馬,就知道哭。”

一直趴著打盹的大白豎起了耳朵,眼睛眨了又眨:“才沒有呢,大白還給大爺加油了呢!”

我睨了他一眼,他立即垂下耳朵,繼續舔起毛來。

吾囚低著頭,聲音很沉:“我應該在的。”

“就是!”我狠狠拍了一下床沿,很是不服,“怎麼說老子也是幽冥一霸,這次栽在一個誰都沒見過的怪物手裡,擱誰會信?不行,你得替我把威名掙回來,這次海選,你好好幹!”

“好。”

我滿意的松了口氣,裝模作樣地拍拍他的肩鼓勵一下,誰知我的手剛落下,話還沒出口,就看他緊蹙了一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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