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平日，管理員或許不會馬上借出鑰匙，但大概是被公雪激動的口吻嚇著了，管理員立刻將鑰匙遞給了她。
那是一把能開啟所有房門的萬能鑰匙。
公雪拿著鑰匙跑回三樓，急忙將鑰匙插入匙孔，喀嚓一聲，門鎖開了。
她拉開門後衝入房裡，卻被狠狠地絆了一跤。
轉頭一看——
李淼背對門口倒在了房門內側。她的皮膚宛如瓷器般白得可怕，畫素燒陶般毫無光澤。公雪朦朧地凝視地上那灘異常鮮紅的液體，只覺得呼吸困難，頭也開始痛了起來，眼前的景象愈來愈模糊。
李淼……死了……
心臟被刺穿，心包壓塞、失血性休克──這就是李淼的死因。她並沒有掙扎過的跡象，應該是被迷暈後，兇手才殺死了她。
管理員室裡，公雪擁著華美接受兩名刑警的詢問，兩人看起來都四十多歲，眼神兇惡，華美覺得他們長得很像警匪片裡的歹徒。
詢問內容主要針對三點：與李淼的關係、今天來公寓的理由、發現屍體時的狀況。
她們的回答都很簡短，特別是發現屍體時的情形幾乎沒什麼好說的，門一開啟就發現李淼死了，僅此而已，並且也保留現場立刻報警了。
過程持續了十五分鍾左右。
詢問結束後，她們決定先回公雪房裡。公寓前聚集了一大群看熱鬧的人，她們也沒心情衝出人群離開公寓。
兩人依偎在一起，默默地坐在房間中央，斜對門傳來警方人員匆忙走動以及大聲說話的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公雪終於開口了：“要不要喝杯飲料？”
華美搖頭，差點脫口而出“我比較想喝威士忌”，但她忍住了，只是反問道：“待會兒警察還會來問話吧？”
“可是警方就算問我有沒有線索，我也……”公雪垂下了頭，“我也不知道答案啊。”
“我還不是一樣。”華美的語調低沉，宛如強壓著內心的痛苦。
兩人又陷入了沉默。過一會兒，公雪突然幽幽地吐了一句：“李淼……死了啊。”
華美凝視空中，緩緩地點頭說：“是啊，她死了……”
當時鍾指向九點，警方人員的取證差不多告一段落，公寓外的人群也已經散去。
她們倆正打算出門之際，有人來敲門。
站在門外的不是剛才見過的刑警，而是一名大約三十出頭，膚色白皙，留著短髮的女刑警。
她說她叫趙雅，想問一些關於李淼的事情。
“請進吧。”
趙雅微微笑了一下說：“那就打擾了。”
她走進房裡，在華美的對面坐下。公雪關上門，坐回華美身旁。
“聽說二位是李淼同學的好朋友？”
趙雅的語氣相當客氣，濃厚的播音腔卻讓人渾身不自在。華美和公雪互看了一眼，華美回答道：“是的。”
趙雅微微低下頭說：“突然遭遇這種事，你們的心情一定很混亂吧，不過我接下來要請教你們一些不大禮貌的問題，還請多多包涵。”
趙雅說起話來字正腔圓，公雪不太喜歡她，隨即催促道：“你想問的是？”
趙雅從懷裡掏出筆記本準備記錄。
“我們直接進入正題吧。針對這起案件，二位能否提供一些線索呢？”
“線索……”華美皺著眉頭說：“應該與Z大的那起案件有關吧？”
這時，趙雅斂起神色思索了一下，看了看華美之後說道：“現在還無法給出肯定的說法，不過……”她遲疑了幾秒，“明早的新聞應該會播報為連環殺人案。雖然遺體還得經過解剖，但我們警方從現場狀況研判，的確很可能是連環殺人案。只是沒有搞懂為什麼兇手會放過你……”
公雪皺著眉頭面色不善，趙雅見狀連忙解釋道：“當然，有人能夠活下來，真的是不幸中的萬幸！”
她的說明聽起來模稜兩可。
華美和公雪再度面面相覷，她們倆剛剛也討論過，自己究竟能提供出什麼線索。
結果一個都想不到。
趙雅見她們沉默，便主動問話：“華美同學，你最近與誰發生過不愉快麼？”
華美搖了搖頭，用肯定的語氣說道：“我平時只在朋友之間往來，我們從沒發生過矛盾。”
“是這樣啊……”趙雅一邊記錄一邊問：“你被迷暈之前有什麼發現麼？比如說犯人身上的氣味，或者是犯人的身高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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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美努力回憶著，過了幾秒她睜大了眼睛，“我隱約記得，好像用頭頂到人的下巴了！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你能確定嗎？”趙雅挑眉。要真是她說的那樣，那基本就能認定犯人為男性了。
“能確定！”
“喔，能麻煩你站起來一下麼？”
華美站起身後，趙雅走上前去比了比，她們差不多高，趙雅在本上記下了“165-168”的資料。
兩人坐回原位。
趙雅考慮了一會才繼續問：“請問，李淼同學的生活作風怎麼樣？喜歡出去玩麼？”
“她是那種乖寶寶型別，不喝酒不抽菸，平時只喜歡宅在屋裡看動漫。聚餐都是和我們一起，跟別人去玩的話也都會對我說。”這次是公雪回答的。
華美也補充道：“她每天都會在空間刷屏，只要看一下就知道她的生活軌跡了。說起生活作風，她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女孩子了！”
可能是對趙雅提出的問題不滿，兩人的語氣都有些衝。
趙雅低頭思考，來之前她也調查過華美，聽到的風評也很不錯。
在短暫的沉默後，她的提問轉向華美與李淼的人際關係，江寧和隋文軒的名字理所當然在此時出現。趙雅終於露出感興趣的神情問道：“你們和他們，這陣子交往的順利嗎？”
華美心想，警方的詢問果然會深入個人隱私。
“我覺得他們四個很順利啊。只要有關感情的事，我們都會互相傾訴的。”公雪回道。
華美也沒有異議。
趙雅又問了幾個問題之後，道了謝便起身離去。
華美心想，雖然趙雅客氣地說她們的證詞很值得參考，但對警方來說，恐怕是毫無斬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