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第三刑警中隊的刑警下車後仰望著體育館,嘆了口氣。

“怎麼了?”孫琦問趙雅,趙雅以一句“沒事”含糊了過去。

“嗯,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在學校發生的案子大抵都不是什麼正經事。”

“是啊……”趙雅不禁想起了往事,大致上同意孫琦的觀點。

在大學體育館裡發生的殺人事件,雖然還不知詳情,但只要一想“案發地點在學校”,就可以預見到偵查會變得相當麻煩,各路媒體也會來興風作浪。

趙雅有種不好的預感。

“啊,在這邊。”

不必打探現場的位置,多虧了吵吵嚷嚷、完美詮釋了人類愛看熱鬧天性的學生們,馬上就知道了案發地點。

“聚集了很多學生啊……”

“要是還下著雨,圍觀的學生應該會少一些吧。”趙雅瞥了一眼天空,責備起不會看時機的天氣。

三十分鍾前還宛如颱風過境似的大雨,眼下已經完全停了,只有灰色的雲層殘留在空中。

晨間的預報完全落空了。

兩人從人群中擠了過去,終於撞上了黃色警戒線。他們向一名全力維護秩序的警察出示了證件,隨後矮下身子進入館內。

“請問,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嗎?”

越過警戒線時,一名戴著眼睛的女生向趙雅搭話,因為無暇一一解答圍觀者的問題,所以她沒有理睬女生。

那名女生在胸前舉著單鏡頭反光式照相機,架勢絲毫不輸給職業的記者。

大概是新聞社的人吧,趙雅想。

女生隨即轉向維持秩序的警察,大喊大鬧著,“告訴我也沒關係吧,別小瞧了民眾的知情權!這可是我們學校!”

這姑娘還真是……

趙雅不由自主地露出了苦笑。

時隔兩年,再次來到T大,這讓她再次陷入憂鬱的心情之中。

進入體育館,傳來了混合著木頭、汗水和塵土的、令人懷念的氣味。

在警校畢業後,這還是趙雅第一次來學校的體育館,裡面的構造和自己心中目的“體育館”的樣式分毫不差,更加助長了她的懷舊情緒。

微微反光的蠟面地板與不同顏色的線條從東門延伸到遠處,沿著牆壁鋪設的二層過道是用鐵搭成的,已經鏽跡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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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向右邊,高出一塊的地方是一個巨大的舞臺,勘察人員在舞臺上來回走動。

看來,那裡就是字面意思上的、本次事件的“舞臺”。

舞臺的左右分別設有通往後臺的門,左側的門上方,二層的部分有一個小窗,大概是用來調節舞臺音響的廣播室。

右側的門上沒有小窗,取而代之的是木雕的校徽和大掛鐘。

趙雅交替看了看自己的手錶和那個鐘錶,確認了時間。

四點三十分。

兩個表的時間都是準的。

“走吧。”孫琦大步流星地走向舞臺,趙雅跟在後面。

穿皮鞋踏上去是否合適的疑問讓她猶豫了下,但事態緊急,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你們好,情況怎麼樣了?”孫琦開口問道。

一位剛步入老年的男人注意到這邊,他走下了舞臺,身上的警服已經穿得褪色了。

孫琦和趙雅向他點頭示意,“你好,我是三中隊的孫琦,這位是趙雅。”

“你們好,我是縣派出所的白石。”報上姓名的白石年紀大概五十過半,這讓趙雅感到有些親切。

“聽說是兇殺案,現場在舞臺上嗎?”

“嗯,跟我來。”白石態度溫和。

轄區的刑警中隊和派出所湊到一起時大抵都會引發不和,但這個男人似乎無意於此。

趙雅暫且安心了,因為她還算年輕,只有三十五歲,經常被老警察揶揄。

掀開演講臺旁邊的苫布,下面的屍體露了出來。

屍體不是特別殘忍,如果忽略細長的刀身刺在胸口、以及流出的血和慘白的臉色,那人與活著的時候似乎沒有多大區別。

黑色的短髮剪得整齊,是個很正經的青年,死時的面容也比較平靜。深藍色的坎肩和領帶上掛著校徽,極為殘酷的證明著他是在讀的學生。

“他的名字是?”孫琦摘下帽子一邊問道。

“趙宏偉,是這所學校的大三學生。好像還是廣播社的社長。”白石沒有看筆記,直接回答道。

趙雅把這些資訊記到了本子上。

“從口袋裡發現了學生證,也向在場的老師確認了,錯不了。”

“死因呢?就是胸口處的傷口嗎?”

“嗯,我們剛才正在討論這個問題。法醫,麻煩你來說明一下。”

身穿白衣在旁邊待命的男人向前走了一步。

白石給人圓滾滾的印象,而這個男人不論是輪廓還是肩幅,整體上稜角分明。

“死因是胸口的刺傷。我仔細檢查過,沒有其他的外部損傷。不過,如果是中毒就另當別論了。”

“原來如此……是當場死亡嗎?屍體好像沒有痛苦掙扎過的痕跡。”

“當場死亡,一擊刺中了心臟。如果是學生幹的,可真是利落的手法。”法醫哼了一聲,似乎是在表場一擊就讓死者解脫的犯人。

“你認為犯人是孩子?”

“不清楚,可現場在這種地方,多半如此吧。”

趙雅沒來由地感到煩躁,她長吁了一口氣。

“這不是玩笑話,東、西門的監控並沒有拍到奇怪的人影。”白石從旁插嘴。

“即使不能確認犯人是學生,也很有可能是學校的工作人員,畢竟現場就在這裡。”孫琦抬頭看了眼體育館的天花板,又轉向被害者。

坎肩的左半邊已經被流出的血液染成了黑色,其源頭是一把如今仍然閃輝著銀色光芒的刀。

“法醫,推測的死亡時間是?”趙雅提筆問道。

“在一小時三十分鍾前。”

“現在是四點三十五分,也就是下午三點五分嗎?”

“大概吧。”

“與目擊者的證詞吻合……大概。”白石面不改色,用了一種別有深意的說法。

孫琦皺了皺眉,“之後再詳細的錄證詞吧……現場遺留物保管好了嗎?請交與驗屍,對兇器的調查也拜託了。”

得到指示的調查人員抬起運送屍體的擔架走向外面,法醫緊隨其後。

就這樣,作為事件主人公的被害人從舞臺上消失了。

趙雅看向了其他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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