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名戴著白框眼鏡、氣色不大好的男生穿過咖啡店的矮門進來,不知為何穿著一身白袍,大概是剛從實驗室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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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袍男生坐在離高哲最近的座位上,點了一杯藍山咖啡,他說話聲音很小,或許是穿著和他點的咖啡太不搭調,那群討論野營的客人不禁竊笑。
老闆一面磨咖啡豆一面問他:“等一下還要回去忙嗎?怎麼穿成這個樣子。”
“是啊。”白袍男生皺起眉頭,“在教授眼裡,大三學生都是用完就扔。”
老闆不禁笑了:“像紙尿布一樣。”
“我真不是開玩笑,教授的確是這麼想。就算你大病一場,他也不會給你好臉色看,隔天碰到面,他不會問你身體好點沒,只會問你落後的進度打算怎麼補回來。”
“……真可怕。”
“很可怕啊,而且,他是理工學院的頭頭,惹到他就完蛋了。”
“你是他的愛徒嗎?”
白袍男生猛搖頭,像在說別開玩笑了,“我是被他漠視的那一種群體。不過,我們實驗室倒是有一個教授的得意門生,但他也很辛苦,實驗都得做到盡善盡美,我看他幾乎每天都在學校過夜呢。”
老闆端上藍山咖啡,白袍學生湊近杯子聞了聞濃郁的香氣,接著淺飲一口。
“對了,差點忘了。”他伸手在桌下摸索著,拿出一個像是金屬做成的東西,放到吧臺上說:“老闆,江寧拜託我送你的!聽說開店十週年了,恭喜恭喜!”
那是一株不大的“樹”。
老闆把它拿到手上,很開心地說:“謝謝,是松樹啊!我很喜歡。”
“看得出是松樹嗎?太好了……”
“當然看得出來啊,做得很棒!怎麼會想到送我這個?”
“呃……”白袍男生喝了口咖啡,“這你就要問江寧了。”
“擺哪兒好呢?”老闆看了一圈店內,但店裡沒有合適的位置,“就先擺這兒吧!”
老闆決定將“松樹”擺在吧檯旁邊。
“和我們的店名還挺搭。”老闆調整好角度,很滿意似地眯著眼睛說。
“再等上一會兒,會更搭哦。”
“怎麼說?”
“等著瞧吧。”男生說完,鼻子抽動了幾下。
……
華美在站前書店翻看了一會兒書,接著逛了一下隔壁的服裝店,之後才往咖啡店走去。
將近六點半了,華美慢慢走在T大路上,內心卻完全靜不下來。自從江寧打過電話給她,她就一直處於激動的情緒之中。
華美回想著與好友們的點點滴滴,每一張臉上都重疊著相關的回憶,形形色色的過去牽連交纏,人與人的邂逅是那麼美好,她不由得深深感動。
但今天,她必須狠心移開視線,不去看那些美好的回憶。
“沒有其他的方式嗎?”之前她和江寧通話時曾這麼問他,語氣近乎哀求。
江寧的回答是:“不管什麼方式,結局都是一樣的。”
或許吧,他應該是對的。
進門前,華美做了最後一次深呼吸。
……
其實,江寧並不認為這是最好的方式,因為,最好的方式根本不存在。
通知過隋文軒後,江寧回到研究室,開啟那篇自己不甚滿意的論文開頭,想繼續潤筆一下,卻始終無法順利下筆,一想到待會兒即將發生的事,他怎麼也無法專心在論文上。
我的推理錯不了。
歷經無數次的摸索與失敗才得出的推理,江寧細心地一再檢驗,最後得出了一個無人能推翻的完美邏輯線,連他自己也不願承認這個事實,但他已不得不承認,事實正是如此。
所謂的探求真相、水落石出,究竟有多大意義呢?江寧回答不上來。
或許,真的如同林藝卿老師所言,真相沒什麼大不了的;也或許,真的存在有價值的謊言。但江寧還是無法就此罷手,他不是想為好友報仇,也並非執著於真相,更不是出於哪門子的正義感。
真要說的話,江寧想,因為這正是自己這群人的分別儀式吧……歷經長時間堆積起來的積木,原本就有倒塌的一天,唯有親手將其摧毀,才能為自己這群人的青春時代畫下句點。
江寧終於放棄和論文奮戰,他收拾東西,離開了研究室。
手錶指標指向六點二十,他朝學校大門走去,途中卻突然決定繞去網球場,社團活動正火熱進行中。
在一眾社員的圍觀下,江寧一逕揮著球拍,對著他與好友共同培育至今的一切,一次又一次地猛力揮擊。
……
隋文軒認識江寧這麼多年,他很清楚江寧不是會提議聚會的人。隋文軒心想,江寧應該是想為某件事做個了結吧──主題恐怕正是接連的兩起命案。
但是,對於李淼的命案,江寧是如何推理的呢……
的確,客觀來看,他的推理或許很合理。但既然是一個人殺了另一人,勢必得有令人信服的作案動機。
可事實是,沒人想殺李淼啊……隋文軒不禁握緊了拳頭。江寧若考慮到這點,還能斷言誰是兇手嗎?連自己曾是李淼的戀人,都不知道殺人者的動機為何……
公雪的案子也是。
或許真的存在讓人在不知情中喝下毒藥的手段,可是依據當時的現場狀況,隋文軒再怎麼想,唯有多名共犯協助才可能得手。
那麼,在江寧的推理中,又是哪些人會共同犯案呢?
隋文軒走出實驗室,他不知道江寧想做什麼,內心充滿不安與期待,微微顫抖著手關上了門。
快七點時,高哲和王琳離開了咖啡店,他們想先在T大路上散散步,等會兒再回去。
“我們邊走邊想吧。”兩人似乎覺得這是個好主意,並肩前行著,然而一路上仍舊沒聊出任何結論。
他們逛完走回咖啡店,進門前,王琳抬頭看著高哲,以懇求的口吻說:“總之,今天什麼都別說,好嗎……”
高哲深深地皺起眉頭,“可是……”
“求求你,不要……”王琳把頭埋進高哲的胸口,高哲的手放在她纖弱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