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南方總督亞爾斯蘭,我代表奇裡乞亞的居民們感謝您的到來,莫羅侯爵。”

“您過謙了,總督閣下,莫羅率軍來此支援,自然是要接受您的指揮,怎可受您之禮。”

“這是為那些免遭叛軍鐵蹄踐踏的百姓所行的,您不必如此,晚上會有一場為您舉行的晚宴,還請您務必前來。”

“好,那莫羅就先安頓將士們了,告辭。”

貴族,何為貴族?

數之不盡的財富?只不過是鞋子上還沾著泥土的鄉巴佬而已。

滔天的權勢?一時的暴發戶罷了。

至於相貌什麼的更是無稽之談,敢憑藉相貌來看別人是不是貴族的,屍體已經不知道腐爛多久了。

真正的貴族,是要有貴族風度的。

哪怕你恨不得將對方的肉一刀一刀割下來,也要與他表現的相談甚歡,就算你再厭惡這個人,也要在明面上保持尊重。

貴族是這個世界上最複雜的生物,他們可以刻板到連走路時手臂擺動的角度都要規定,也可以放浪形骸地遊蕩在舞會沙龍之上,上一秒剛剛虐殺了一個奴隸的人可以在下一秒彬彬有禮的對貴婦小姐們行禮。

三代之上,方為貴族。

這不僅僅是說憑藉三代的努力才可能獲得爵位,更深的意思是只有經過三代的時光,第四代才能被稱為是真正的貴族,在那之前,無論你擁有多麼滔天的權勢,都只是暴發戶而已,就連一個小小的子爵都不會對你卑躬屈膝。

帝國傳承千年之久,百年世家並不稀奇,就連千年世家也有十多家,雖然其中不乏男爵子爵之類的低等貴族,但是就連公爵也必須保持尊重。

貴族擁有的人脈是極為恐怖的,透過數代乃至數十代的聯姻,帝國境內一大半的貴族都可以找出血緣關係來,平時看不出來,但是一旦動用這人脈,就連皇帝陛下也會不得不選擇妥協。

貴族們幸福麼?他們一出生就含著金湯匙,從小錦衣玉食,之後的歲月裡只要揮霍家族的財富就可以了,對於貴族來說,三十歲是個分水嶺,在那之前的貴族都只能算是小孩子,儘管成年禮在十七歲就已經舉辦了,但是家族的權力還輪不到他們,除了醉生夢死,整日打架鬥毆,也沒有別的事情可做。

到了三十歲之後,權力才會被逐漸轉移到你手裡,你必須學著如何像你的父親一樣執掌這個家族,並且安穩的將權力轉移到你的孩子手中,這就是貴族的傳承。

在帝國首都,你通常會見到很奇特的現象,在某一天,你觀看角鬥的時候,會被突然停止,然後一大群貴族魚貫而入,在角鬥場中開始混戰,人人手拿木棍,即便頭破血流也不停止戰鬥,而在看臺大聲叫好的貴族中不時有人咒罵離開看臺,接著出現在場地之中,繼續這場混戰,退到邊緣的人在休息一會之後就繼續加入戰鬥,每個人都表現的像野獸一樣,貴族風度和貴族的優雅被拋到一邊。

然後你詢問身邊的人,才知道這是貴族之間解決矛盾的方式,然後他會極為熱情的給你指認,這個是侯爵的長子,那個是個男爵,只為了看你驚訝的表情,最後他會用略帶不屑的口氣說,這算什麼,某年某月某日的決鬥連皇帝陛下都親自到場,十多位大貴族在混戰之中被抬出角鬥場呢。

這也算是帝國的傳統之一,初衷是為了讓貴族們保持武勇,不會在奢侈墮落的生活中沉淪,現如今變成了貴族之間解決矛盾的絕佳方式,每個家族的族長,長老,甚至帝國的皇帝,都曾經在角鬥場裡“浴血奮戰”過。

但是這種野蠻而又血腥的解決矛盾的方式有著更為隱晦的目的,在戰鬥之中,貴族少年們學習如何結交盟友,如何與敵人握手言和,如何拉攏對面的人,如何戰勝對手,到了他們接過家族權柄的那一天,他們就會發現家族中的事務與決鬥的時候沒有什麼兩樣,儘可能拉攏盟友,然後思考如何擊敗對手,如何儘可能完好的結束與敵人的戰鬥。

一代代的貴族用這種野蠻的方式接受著教育,又將這種教育方式延續到下一代,從家族最優秀的年輕人中挑選未來的族長。

那種對勝利的渴望從少年時代就根植於貴族們的腦海之中,也讓帝國始終保持著對開疆拓土的渴望,只有二百年前是個例外,當時的皇帝禁止了玫瑰決鬥,精力無處發洩的貴族只好聲色犬馬,變本加厲的醉生夢死,才讓帝國變得孱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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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羅侯爵的到來安撫了平民焦躁不安的情緒,卻沒有讓貴族們所安心,亞爾斯蘭強令執行下去的配給制度被貴族們視為對貴族動手的前兆,隨便一個家族,積累的財富也是普通人一輩子也無法得到的鉅額,之前沒有動手是因為不想奇裡乞亞發生動亂,那麼莫羅侯爵帶著一萬名兵士前來增援的訊息讓貴族們的那根弦徹底的緊繃了起來。

亞爾斯蘭會不會借這個機會先將奇裡乞亞上下梳理一遍?要不要率先投靠這位總督大人?如何才能投靠這位大人?

這是所有奇裡乞亞貴族輾轉難眠思考的問題,許多人選擇來到坎大哈,聯名向亞爾斯蘭遞交了請帖,試圖憑藉這場晚宴來向這位總督大人表示臣服,卻被亞爾斯蘭壓了下來,準備等莫羅侯爵到來之後再在總督府舉辦晚宴。

帝國貴族粗略地以地域分為四個群體,西方的貴族都是哈德良長城一線的將軍,封地也都在哈德良長城附近,雖然擁有最雄厚的兵力,卻受帝國軍部的指揮,因此沒有威脅,而東方貴族都臣服在費斯特挺亞家族的旗幟之下,也沒有威脅,帝都貴族就在帝國皇帝的眼睛注視下,更是不敢有任何異動,只有南方貴族勢力最大,也深受其他貴族們的忌憚,再加上南方貴族一直自認為自己才是血統最純正的帝國貴族,一直都有自立的意思,深受皇帝的忌憚和其他貴族的敵視,而奇裡乞亞行省的貴族也屬於南方貴族派系,只不過奇裡乞亞盛產糧食,所以帝國也安插了不少其他派系的貴族在這裡,才顯得中立。

莫羅侯爵和亞爾斯蘭都是屬於帝都貴族的派系,不管他們是否願意,在其他貴族眼裡這就代表著費安頓四世在逐漸的削弱南方貴族的勢力……或許那位陛下就是抱著這樣的心思?誰知道呢。反正亞爾斯蘭從來沒有放鬆對自己這位堂兄的警惕,儘管費安頓四世平常表現的就是一位暴躁易怒的君王,可亞爾斯蘭每次參見費安頓四世,都會覺得有一條毒蛇在審視自己全身上下一般,充滿危險意味的冰冷目光,誰也不知道這位年少登基的皇帝心裡在想什麼,即位多年,卻沒有妻子,自然也沒有子嗣,大臣們提過好幾次,卻都被他拒絕了。

身為亞爾斯蘭的掌旗官,尤西婭如入無人之境地走進亞爾斯蘭的書房,一路上小心翼翼的,生怕那個魔鬼突然出現,閣樓裡發生的一切歷歷在目,她沒有勇氣與那個魔鬼直面,因此才一直沒有回來,而是等到莫羅侯爵的到來,那個魔鬼必然會出去迎接,這才進入總督府,面若冰霜的她徑直向書房走去,一路上的侍女和侍衛盡皆行禮,沒有一個敢於上前盤問,誰又能知道這位掌旗官大人心中的膽怯不安?

將書架翻轉,看著地道中晃動的燭火,尤西婭咽了口口水,下意識的握住腰間的劍柄,這給了她些安全感,一步一步踩著臺階往下挪動,尤西婭在心中祈禱著不要看見那個魔鬼的笑容,儘管那張臉與亞爾斯蘭一模一樣。

幸好,一直走到地牢門口,也沒有看見那個魔鬼,尤西婭暗自松了口氣,用不容置疑地語氣對兩個守衛說:“我奉總督大人的命令帶走這個囚犯,把牢門開啟。”

“是。”兩個侍衛互相對視一眼,然後對尤西婭行了軍禮然後開啟牢門,他們到底是軍人,服從命令是他們的本能,何況尤西婭大人一直都深受總督大人的信任,自然沒有問題。

“怎麼?亞爾斯蘭的新歡,你來這裡做什麼呢?擔心我會跟你爭寵麼?”海瑟薇已然是一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樣子,甚至想要故意激怒尤西婭,長時間的監禁生活讓她迫切地想要結束這一切。

“我有話要對你說,聽完之後你就會獲得自由,沒有通緝令,也沒有追殺你的人,不過我希望你能聽從亞爾斯蘭的命令,執行那個計劃。”尤西婭站在海瑟薇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海瑟薇說道。

“那就要看你用什麼說服我了。”海瑟薇露出笑容,回應道。

環顧四周,尤西婭蹲下身體,將嘴湊到海瑟薇的耳邊,將那天在閣樓裡發生的事娓娓道來,海瑟薇的神情也由平淡變成了難以置信。

“跟……他說吧,我會執行他的計劃。”

沉默了片刻後,海瑟薇對尤西婭堅定地說,然後在尤西婭震驚的眼神中輕鬆的解開鐐銬,站起來活動著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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