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中沒有窗戶,自然也就不知道外面到底是白天還是黑夜,而奉命看守海瑟薇的那兩個看守也得到了亞爾斯蘭的命令不許與地牢中的那個女人有什麼接觸,自然也不知道局勢已經如何。

雖然每日的飯食都按時送來,但是海瑟薇卻根本吃不下去,人也日漸消瘦下去,除了抱著雙腿蜷縮在角落中直勾勾的看著地上的什麼之外,她就再也沒有其他的動作了。

一陣沉穩的腳步聲打破了這彷彿永恆一般的寂靜。“大人。”

“她還活著麼?”一個熟悉而又帶著一絲陌生的聲音響起,接著便傳來看守的聲音。

“回稟大人,犯人還活著,但是......”

聽到那魂牽夢繞的聲音出現在走廊中,海瑟薇難以置信的抬起頭,不過卻又悽然一笑,那人的性格她是在熟悉不過了,雖然看起來很好說話的樣子,可誰要是背叛甚至加害於他,那就是再無可能有重歸於好的那一天,如今他來見自己,想必是來見自己最後一面的吧。

“但是什麼?”“犯人這幾天在絕食,屬下正在想要不要告知您......”

海瑟薇心中雖然萬般不捨,但是卻沒有一點後悔的情緒存在,從小就被暗鴉訓練成冰冷的殺人機器的她其實只有在面對亞爾斯蘭時才會像個正常人。

“你是來見我最後一面的麼?”海瑟薇閉上眼睛,像是認命了一般的說道,不知為何,她突然很想笑。

“就這麼想要擺脫我?”和她想象中那充滿了恨意的聲音不同,亞爾斯蘭的語氣裡沒有半分仇恨的意味,甚至說出了這樣一句像是調笑一般的話,她驚訝地睜開眼,也沒有看見亞爾斯蘭那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的表情,對方反而面帶微笑的站在她面前,雙眼看不見一絲仇恨。

“你不是來殺我的麼?”

“我怎麼會這麼做呢......”亞爾斯蘭帶著微笑蹲下,右手緩緩地伸向海瑟薇的右側臉頰,如他所料的,海瑟薇沒有反抗,而是任由亞爾斯蘭為所欲為的樣子。

“你甘心麼?被我以叛徒的名義處死,然後被我遺忘,世界上再也沒人還記得你的存在,你真的甘心麼海瑟薇?這樣孤獨寂寞而又不能接受的結局。”見海瑟薇沒有動作,只是側過頭不肯直視他,亞爾斯蘭臉上的笑容更盛。

“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讓你以一個新的身份留在我的身邊,從此你就和暗鴉再無關係,我也可以原諒你的所作所為,只要你幫我做一件事。”亞爾斯蘭的眼睛中滿是誠懇,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而亞爾斯蘭顯然是屬於可以用眼睛表達許多情緒的那一類人。

“你想讓我做什麼?”雖然海瑟薇的心中有無數個聲音在攛掇她答應亞爾斯蘭,但是她還是強壓下那些聲音問道。

“你還在猶豫什麼海瑟薇?!你已經失去了所有親人,現在連自己的生命也無法保住,為什麼不答應亞爾斯蘭,你對他的愛難道有所動搖麼?你要否定你內心的真實想法麼?”這聲音來自十六歲的海瑟薇,那正是她將全部感情傾注於亞爾斯蘭身上的時候,對於接受了暗鴉十六年殘酷訓練而變得已經有些扭曲的海瑟薇來說,帶著純真笑容的亞爾斯蘭就是她生命中唯一的光芒。

“你狠狠地傷害了你傾注了全部感情的男人,這傷害用什麼也無法彌補,而如今他願意原諒你,你還在猶豫什麼?!”這聲音來自不久之前的自己。是啊,如果不是自己將藥劑交給叛軍,禁軍就不會以不到五萬的兵力強行與叛軍決戰,格魯克侯爵也就不會戰死,局勢也不會糜爛至此,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

其實海瑟薇也想不通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許是對帝國的仇恨,還帶著因為當年那個孩子如今變得如此冷血的不滿,再加上想起了帝國對維庫人那血腥殘酷的鎮壓,母親的慘死,鬼迷心竅之下才將瘟疫藥劑交給了叛軍。

“奇裡乞亞的糧商會帶著大批糧食去投奔叛軍,那些糧食會被我的人加進去瘟疫藥劑,而你要做的,就是帶著解藥出現在叛軍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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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爾斯蘭與孟斯德斯提合力將南境風暴計劃稍微修改了一下。

那個糧商的首領布魯克手裡的瘟疫藥劑只會被投放到春小麥的糧車裡,而夏小麥和秋小麥的糧車則什麼都不會有,而當士兵們吃了春小麥爆發瘟疫之後,海瑟薇就會帶著“解藥”出現在叛軍高層面前,為了讓他們相信,海瑟薇就可以建議拿那些糧商來試驗一下,自然,糧商們會痊癒,春小麥會被遺棄,但是一旦士兵們吃了以為不會有問題的夏小麥和秋小麥之後就會爆發致死率更高的新瘟疫,起碼半個月內,叛軍都會停滯不前,就算以極為慘重的代價解決了瘟疫,也必定像格拉斯諾戰役前的禁軍一樣士氣低落,這時候那些傭兵就會成為抵擋叛軍的第二道防線,被亞爾斯蘭以帝國南方總督的名義冊封的各種頭銜將讓叛軍寢食難安,亞爾斯蘭不需要這些傭兵打出多好的戰果,只要能夠混淆視聽,讓叛軍畏手畏腳就好,而如果想北上叛軍就必須拿下坎大哈城,兩萬名帶著怒火的帝國老兵,一萬名新徵召的長矛兵,再加上莫羅侯爵帶來的一萬名兵士,將在坎大哈城與叛軍進行決戰,徹底摧毀人困馬乏,士氣低落到了極點的叛軍!

不過這個計劃還有一個問題,要想讓叛軍毫無顧忌的吃掉糧商們的糧食,那就必須讓叛軍在斷糧的情況下迎來這批糧食,餓極了的士兵可不會在乎眼前的糧食是否安全。

那麼就需要一支來去如風的騎兵來劫掠叛軍那本就十分脆弱的補給線,而這支騎兵的人選亞爾斯蘭決定從傭兵中挑選,由他親自率領。

“你這麼大費周章的,想必是由一連串的計劃的,也不是非我不可吧?”

海瑟薇低著頭,昏暗之中亞爾斯蘭看不清她的神情,那話語中除了漠然還有著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出來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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