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是什麼樣子的?

這是所有沒有居住在帝都的人們都會憧憬和想象的,從偶爾路過的吟遊詩人,和酒館裡痛飲的傭兵,還有行腳商人的口中,帝國的子民對帝都的第一印象就形成了。

高大雄偉的城牆,精緻奢華的尖塔,氣派不凡的貴族府邸,還有那至高無上的皇帝陛下居住的森嚴的帝國皇宮,那十數萬大軍日夜守衛的帝都。

這是帝都,這又不是帝都,至少不完全是。

在那些輝煌的乾淨的美麗的之下,是冬天街道裡的小巷邊凍死的流浪漢那不甘心而又無可奈何的眼神,是低矮破舊的貧民窟中百姓們不帶一絲希望的眼神,是高高在上貴族們的馬車伕趾高氣昂揮動的馬鞭,是地痞流氓們嬉笑著徵收的保護費。

低矮、雜亂、擁擠的民居就像層層疊疊的苔蘚一樣堆積在城牆下,雖然是盛夏,但是也只有零零星星的幾個攤販在街道上,行人更是寥寥無幾,偶爾看到的幾張面孔無不充斥著麻木,低著頭匆匆離去,那些麻木的人就像行屍走肉一樣在街道-上搖晃著,似乎夜裡的寒風和營養不良的飲食已經讓這些人失去了所有的表情變化,然而他們也有突然“鮮活”起來的時候一一當懸掛著貴族徽記的馬車駛過街道,這些表情麻木的貧民幾乎立刻便會匍匐在地,額頭都緊緊地貼在地面上,他們的反應是如此之快,就好像這是他們與生俱來的本能一般。

他們不敢遲疑,畢竟,他們只是“賤民”而已,怎麼可以讓貴族大人們瞥見他們的臉,髒了貴族大人的眼睛。

帝都確實雄偉,確實輝煌,卻處處透著陳舊與骯髒。

那些奢華府邸中的酒會,充滿了利益的碰杯。金碧輝煌的音樂廳中奏響的音樂和那些徹夜狂歡的舞會。

那些喝的爛醉如泥的貴族隨手扔下的一張價值數枚金幣的手絹都足以引起那些流浪漢們的爭奪,更遑論那些被隨意丟棄的價值數百金幣的精美的食物,那些不敢猜想造價的馬車。

那是真實的帝都麼?在紙醉金迷中沉淪,在靡靡之音中起舞。

並不。

那些在汙水橫流的小巷中生活的人們,那些濃妝豔抹的妓女,那些為了活命放下一切尊嚴的百姓。

他們才是最真實的帝都。

妻子為了一家人的生計做了皮肉生意,丈夫每天透支著生命換來幾枚銅幣。

其實不只是帝都,在帝國的每一個城市,每一個城鎮,每一個村莊都是如此。

貴族和官員們掌控了帝國百分之八十的土地,那些沒有土地的農民只能選擇成為農奴。

一日為奴,世代為奴。

他們必須繳納帝國的稅,還要繳納領主對他們徵收的稅,偶爾還要接受領主的徵召去完成領主的要求。

那個開拓進取的時代早就過去了,腐敗和貪婪早已經滲透在這個國家的血液和骨髓裡,哪怕這只巨獸曾經讓卡拉布里亞為之俯首,也改變不了它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窮途末路的命運。

統治階級還留在往日的榮耀與輝煌中,只是忘記了他們的祖先當年也是因為活不下去才奮起反抗建立一個嶄新的帝國。

縱然有一兩個看到了即將到來的結局的人也因為根本改變不了局勢而心灰意冷,或者更悲慘的,死在那些蛀蟲的陰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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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無人再選擇站出來,試圖拯救這個曾經偉大的帝國。

莫羅侯爵就是這樣一個人,他身為帝國大貴族,而且是實權侯爵,卻主張取締封地,取締貴族的種種特權,建立獨立的,不受任何人控制的司法機構,重新按照人頭分配耕地,建立監管稅收的部門。

每一個字,都將從貴族們身上割肉放血!

他其實一直是個理想主義者,激進而又帶著無奈,他看到了帝國的種種弊端,卻根本改變不了什麼,哪怕是進行了一系列改革的費安頓四世,也對他的方案棄之不用。

無他,太激進了,如果真的按照莫羅的方案實施改革,原本就搖搖欲墜的帝國絕對會轟然倒塌。

但這正是莫羅所想的,破而後立。

帝國中有無數的利益交織組成的利益線,無論是誰想要全部剪斷都會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場,那就乾脆一把火全燒掉。

不過,他需要盟友。

一個強有力的,有足夠決心和手段推動改革的野心家,是他的最好的選擇。

他曾經以為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這樣一個有著手腕和決心拯救帝國的野心家,直到亞爾斯蘭的出現。

從塞林西亞的描述中,莫羅只看到一個雖然讓他有些驚豔,不過還只是一個正常的十七歲少年的形象,初具貴族的威嚴和氣勢,有著自己的尊嚴,並且純真熱血,而這還遠遠沒有達到他想要的程度。

因此他答應了費安頓四世提出的訂婚的要求,他想藉助亞爾斯蘭未來的權勢強行推行一些他的改革中不怎麼激進的政策。

兩個實權侯爵以及他們的附庸提出的進言,哪怕是帝國皇帝也會仔細考慮的。

然而之後的事態發展完全出乎莫羅的意料,戰爭爆發,陰雲籠罩帝國的天空,莫羅這些天來一直在替帝國動員民眾,並且毫不猶豫地將自己這些年來積攢的財富都獻給了帝國。

然而南方崩壞的局勢再也無法讓他安然地呆在屬於大後方的法蘭西斯郡舒舒服服地做他的侯爵大人,或許是他心中對帝國的忠誠,或者是那對於一直被埋沒的才能的不甘,莫羅做出了一個震驚帝國的決定。

他向費安頓四世上交了全部他名下的產業和財富,並且放棄了整個法蘭西斯郡,希望能夠前往奇裡乞亞重新挑選一片封地。

滑稽,滑天下之大稽!

誰都知道,奇裡乞亞還有附近的幾個行省隨時有可能淪陷在叛軍的鐵蹄下!現在那幾個行省的官員和大商人已經跑了大半,莫羅此舉就好像是在全帝國人的面前狠狠地抽那些懦夫的耳光一樣!

“凱爾,為什麼停下?我們必須儘快趕到奇裡乞亞才行。”莫羅勒緊馬疆,讓胯下的馬停下,看著從前面一路騎馬跑過來的黑髮青年用不滿地語氣詢問道。

“是傭兵,前面都是傭兵。”面對莫羅的不滿,被叫做凱爾的青年無奈地攤開手解釋道,和整日板著個臉,渾身充滿著威嚴和沉穩的氣息的莫羅不同,凱爾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慵懶,從他的一舉一動乃至神態都能看出他的漫不經心。

面對凱爾如此不靠譜地回答,莫羅卻很意外的沒有發怒,只是嘆了口氣。

“那些傭兵來這幹什麼,只要是個正常人就知道奇裡乞亞這裡就快爆發大戰了吧,他們難不成還指望在這場戰爭中牟利吧?”

“是那個新任德意志蘭侯爵釋出的召集令呢,只要佩戴著傭兵的徽章,就可以在坎大哈的總督府領到任務,據說獎勵還不少,所以附近幾個行省的傭兵都過來了,更遠的行省的傭兵也正在往這趕,估計有數萬人了吧。”

“這樣麼……還真是有趣,難不成亞爾斯蘭打算靠這些傭兵來阻擋叛軍?”莫羅下意識的摩挲起下巴,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此時他已經陷入思考中,如果把他從這種狀態拽出來是會承受莫羅的怒火的。

“喂,醒醒,這時候可不是思考的好時機。”不過很可惜,面前的青年就是為數不多的能讓莫羅無可奈何的人。

“我說,你身為堂堂大公長子,不好好當你的少爺,非要跟著我來奇裡乞亞打仗是要鬧哪樣?”

“誰知道呢,或許只是為了一展抱負,或者,是想見識一下能讓你拋家舍業的來投奔的人。”

面對莫羅的詰問,凱爾難得地嚴肅了起來,不過又很快恢復到那種懶散的狀態。

“我去前面讓那些傭兵讓路,你在這裡好好待著吧。”說完話,凱爾就調轉馬頭,朝著來時的方向奔去。

過了不一會,佇列果然再度行進起來。

對於在奇裡乞亞與其他行省交界處發生的這一幕,亞爾斯蘭自然是毫不知情,他正在總督府的各種事務中焦頭爛額。

雖然各郡乃至各城的行政長官都已經任命下去,但是亞爾斯蘭還需要排程從各行省源源不斷送來的物資和兵員,畢竟,西邊的克羅坦要塞的重要性誰都知道。

其實這也是因為亞爾斯蘭是臨危受命,根本沒有幕僚的代價,正常的總督,誰沒有個三四十人的幕僚團,專門負責替總督處理那些不太重要的事務還有瑣事,可亞爾斯蘭十數天前還在戰場上廝殺,如何能想到有今日?

所以他必須獨自一人承擔起整個幕僚團加一個總督的工作。

在案頭奮筆疾書數個小時後,亞爾斯蘭深呼吸一口氣,將羽毛筆重新放回筆筒,把寫的密密麻麻地文字的紙遞給早就等候在一旁的尤西婭。

“尤西婭,把這份命令讓人抄錄下去,給每個郡守,城主都送過去,這是我的第一條命令,誰不遵守,誰可以試試。”

“配給制?那是什麼?”

“為了應對叛軍,每一個聖加西亞人都應該實行配給制,節省糧食,誰也不會例外,貴族如果不想規定口糧則可以出錢或者武器裝備來代替,誰要是不打算遵守,坎大哈城外的兩萬兵士會很樂意查抄一個貴族的府邸的。”亞爾斯蘭一邊輕鬆地閉上雙眼活動筋骨,一邊為尤西婭解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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