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後熱氣消退了一些,不過依舊空氣並不涼爽,我和羅立打車一路抵達伊人酒吧,發現外面有一夥年輕人正在鬥毆,啤酒瓶摔得玻璃渣子都濺到了我們腳下。

以前這種事我是避而遠之,免得惹上麻煩。

此時我卻並不想要被影響心情,手放在腰間拷鬼棒上,被羅立用手制止。

“還是我來吧。”他說:“你那法器動靜有點大,萬一波及周圍太廣反而惹來麻煩。”

說著羅立翻出青蚨鈴,輕輕搖晃起來,從他們旁邊路過。這聲音影響下,那四個扭打成一團的青年慢慢動作緩和下來,漸漸互相分開,一個個臉上有些迷茫。

羅立沒說錯。拷鬼棒現在已經變成了我和陰間籤判應無心之間的紐帶,這一年我和應無心慢慢適應了配合,反倒是和靈犀溝通越來越少。應無心透露過一點,靈犀一直在尋找一位鬼神,那鬼神早早不在陰間,很多年前就進入人類世界,此鬼神對靈犀很重要。

早在南部之舟的案子裡我就隱隱覺得,靈犀這個前天蓬君就那麼擅離職守絕不是她說的那麼簡單,她應該有所圖,而且目的不小。想來和那位她尋找的鬼神有關係。

相比而言,其實與應無心合作更加高效愉快。靈犀能力詭異,加上她是妖惑鬼神,本身就讓人捉摸不透,大多時候都是處於絕對強勢面,靈犀咒也時靈時不靈……你想想,她連天蓬君身份都不在乎,會在乎我這麼一個契者?

應無心就不一樣了,陰間籤判類似於陰間法檢官的角色,她做事仔細專注,責任心強,有頭有尾,態度也好,不像她上司靈犀那邊神出鬼沒,可以說是公務人員的典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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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來說,應無心和我的配合十分快捷有效。

“咦,居然失效了。”羅立看向鬥毆青年中的一個,此人臉色猙獰,沒有被青蚨鈴影響心智。

我和他對視的一瞬間感覺到一種不自然的噁心感,這種感覺我再熟悉不過。

“他被靈怪影響。”我翻出拷鬼棒:“應無心,抓鬼。”

只見那猙獰青年突然臉色大變,扭頭就要跑,羅立眼疾手快,撲過去將其壓在身下。他有青蚨鈴,還隨身攜帶了法器,一般靈怪還真拿羅立沒法子。

我將拷鬼棒壓在青年臉上,他像是被火燒了一樣哀嚎了一陣子,幾秒鐘後就暈了過去。

周圍人此時都朝我們看了過來。

羅立惡狠狠對著地上男人喝道:“媽的,讓你再招惹我馬子,老子下次見你一次打你一次臉,給老子記著,我叫梁左!”

說罷我們倆就繞旁邊路上拐入衚衕裡,朝著下面的酒吧真正大門走去。

“你這麼坑梁左好嗎?”我有些不懂。

“怕什麼,反正他現在已經算是給第六司籤了賣身契,抓鬼也算是第六司的公務之一。”羅立將青蚨鈴塞回兜裡:“而且他人遠在北京,偶爾借用一下名頭,沒事沒事。”

梁左是此前連城三堂半我和陸陰陽救過的一個人,在劉邦的幫助下樑左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治療,讓原本都是活死人的他能繼續存活下去,代價就是必須依靠屍蠹續命。從而他也變成了第六司的成員之一,第六司給他續命,他自然就得給第六司賣命,很公平。

繞過階梯推開兩扇合在一起的酒吧欄門,我特意注意了一下這兩片門的結構,俗稱蝴蝶門,在風水道術體系裡是有講究的。蝴蝶門又被稱之為“蝴蝶煞”,招桃花,易犯孤寡。招桃花我能理解,酒吧這種地方有男有女才會生意興隆,犯孤寡卻是有些犯忌諱了。

裡頭迎頭就看到身著黑色長裙的老闆宋珍妮,她長髮在腦後束起,身姿婀娜,左耳有一枚蛇形銀質耳環,那小蛇正張口咬住她耳垂。這耳環她很喜歡,日常大都選擇戴這枚銀蛇耳環。

宋珍妮臉孔混血感很重,笑起來嫵媚十足,冷麵時又讓人完全無法靠近,此時她手夾一支女士煙,正看著地上一隻髒兮兮的小土狗。那小土狗看起來也不好看,瘦不拉幾,身上毛也亂糟糟的,還有好幾處血痂,一隻眼睛在流膿,趴在地上,看起來活不了多久。

她冷冷看了一眼小土狗,從兜裡翻出一塊巧克力撕開包裝紙,又摸出一個小瓶子,將裡頭的小白藥丸塞進巧克力裡,遞到了小狗嘴角。

小土狗一口吞下,狼吞虎嚥嘴部不停上下咬合,動作艱難而吃力。

猶豫了下,我說:“巧克力能夠應急給動物補充糖分油脂?”

一般來說寵物是禁止餵養巧克力的,裡頭的可可鹼和咖啡因會作用小型狗的中樞神經,造成其中毒,根源在於狗的消化功能缺乏消化可可鹼的能力。不過這裡也有一個常見誤區,很多人聽到不能吃什麼不能喂什麼就一棍子打死,不是1就是0,非此即彼。事實上真正的情況,尤其在毒的判定上是不能脫離劑量的,一定劑量是在可控生理本身能調節梳理的範疇,超過某個限度才是我們通常說的中毒。

“不知道。”宋老闆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只近乎彌留之際的小土狗,小狗吞下巧克力後身體抽搐了兩下,打了個噴嚏,鼻子上一灘髒兮兮的鼻涕垂下來,粘液拉得老長。

“裡頭的藥,是止痛藥?”我又問。

宋老闆吐出一口煙氣:“不,是安眠藥。”

我心裡有些不舒服,皺眉道:“它現在這麼虛弱,一粒安眠藥說不定就醒不來了。”

對方吐出一口白煙:“死了比賴活著強。你準備養它嗎?你說你養,我就把它胃裡的安眠藥摳出來。你願意嗎?”

我沉默了下來。倒不是我聖母,只是心有不忍,但要讓我養這麼一條原本就病危的小流浪狗我是不願意的,太麻煩。

“那就是了。”宋珍妮看著地上的小狗慢慢陷入沉睡:“光是有善心沒用,重點是行動。大家都是口頭巨人,行動上的侏儒,因為說說而已,太容易了,又不用自己負責。人越多,說話越是安全,沒人會特地對號入座,互相掩護……”

輕笑了一聲,宋老闆說:“發發牢騷,進去吧,羅子敷在裡頭喝得有點大了。”

我不再猶豫走進去,羅立早就和我分開來。裡頭我一眼就看到了羅子敷,她坐在吧臺上,正獨自一人喝悶酒,桌子上有一條黑底白紋的斑斕長蛇盤踞,蛇頭懶懶靠在羅子敷的胳膊上。有宋老闆的寵物銀環王蛇達爾克在,難怪其他人根本不敢靠近搭訕。

不知她怎麼一眼看到我,醉眼朦朧朝我揮手:“馬燁,來,來,來喝酒。”

才坐下羅子敷就趴在桌子上,悶頭說:“出事了,師兄被抓了。”

我腦子裡閃過第一個念頭是徐青寧該不會又惹上了什麼大麻煩?之前因為他身懷七殺,被人用計奪走了十四大蠹首之一的七殺,現在又是怎麼回事?

羅子敷聲音中透出幾分煩躁:“第六司,被第六司抓走了。”

我心裡一驚。

萬萬沒想到,居然是惹上了第六司,徐青寧這回可能真的要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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