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來說是一條從血池河道旁邊開闢出來的窄道,這條窄道往下只有兩根打了結的繩子,手抓在上面有些溼滑,不過好歹有了一個可以依附的地方,加上周圍固定了鐵環,繩子變成了兩道類似於扶梯的道具。這裡一路往前走著,大概走了兩分鍾,前面湧來一股冷風。我們精神為之一振,終於到了出口。

依舊是陸陰陽第一個下去,我第二個,羅立殿後。

結果我們落下時,看到張北邙正衝我們打招呼:“你們倒是不走尋常路,不過好歹也是匯合了。”

張北邙身上衝鋒衣已經多處磨損破開,不過此人也是奇怪,髮型絲毫不亂,彷彿他從來不會因為任何情況失儀。旁邊的女管家秋天情況則沒他那麼好,臉色蒼白,捂著嘴靠牆在嘔吐。陸陰陽過去給她診斷情況,對她進行應急處理,羅立則是溜到大鬼他們一行人旁邊窺探。

“怎麼了?”我問張北邙。

“沒什麼,就是剛才大鬼又死了一個手下。”張北邙輕描淡寫道,從兜裡翻出一盒口香糖遞給我:“嚼口香糖能夠緩解壓力。”

我和羅立分了口香糖,這才看到隔壁不遠處大鬼和兩個手下正在雙手合十默默唸經,地上躺著一個人,身上蓋了一條防水毯子,看不清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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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麼死的?”經歷許多我也對生死不那麼忌憚了。

張北邙看了那頭一眼:“大鬼那個手下眼睛裡似乎沾染了什麼東西,說看不見了,就用腳下的水潑眼睛,說火辣辣疼,整個人腦袋鑽進水裡,然後……”

他緩了緩:“然後就被水下的什麼東西給擰住了腦袋。”

事情要從和我們分開時開說。

那時候張北邙就覺得分兵不是一個好主意,只是此行主導者是大鬼,大鬼是一個絕不容許被質疑權威的人物,他說一就是一,張北邙只能保持沉默。

越過了封住了路,往裡走依舊是水道,水漫到小腿膝蓋的位置,水下渾濁,也不知道有些什麼東西,眾人只能摸出手杖和類似工具一邊探底一邊小心往前淌水。往前開始地勢陡然一變,各種嶙峋怪石突兀橫在眼前,上面還雕刻有許多古怪符號,大多是圓形和水波紋組成,以張北邙的見識立刻判斷出這應該是代表了太陽和大海。

他雖然不像多米尼那般專精歷史文化,但張北邙的博學還是從他透出的隻言片語展露無疑。並不知曉太陽信徒這一信眾群體的存在,只是這絲毫不影響張北邙對痕跡鑑定和石刻推斷,他認為這是一種原始崇拜,太陽,海洋都是非常古典的早期崇拜物件,天神和水神這兩個概念幾乎是跨越種族和一切文化和大陸板塊影響的,都有異曲同工之妙。

“我當時猜測,裡頭遺址應該是某個原始信仰留下的祭壇或者儀式場所。”張北邙侃侃而談:“那時候我就建議大鬼先折返,和你們匯合,集中人力再來探路,還可以整合你們那邊的情況,這樣比較穩妥一些……”

只是大鬼的剛愎和不肯退步是絕不會聽張北邙的意見的,他依舊下令前進,需要一直探底為止。

越是往前,張北邙越是發現不對勁,首先是那些從水面上裸露出的巨石上開始出現一具具佛像浮雕,大多雕工粗陋,手法古典,有的更是寥寥幾筆就刻出一個保持法印手勢菩薩的姿態,都讓增多的菩薩像彷彿在預示著前方有什麼非同尋常的東西在等待。

“然後我們就遇到了一條水蟒。”張北邙突然笑了:“這不出來還好,一出來反而所有人都輕鬆了很多,看不見的敵人才是最麻煩的。”

對付蟒蛇大鬼一夥人卻是有相當經驗,他們甚至不需要利用熱武器,直接用刀揪準蟒蛇不夠靈活迂迴緩慢的弱點猛戳,群狼戰術下蟒蛇很快就失血過多而死。大鬼幾人再次解剖開蟒蛇肚子,試圖找到裡頭曾經那個手下的屍體,結果並沒有發現,卻找到了另外的東西。

“被開膛破肚後,蟒蛇肚子裡有十幾個佛球,或者說金球,就是此前半夜佛船上的金燈。”

張北邙臉色嚴肅了起來:“一共十八個,大鬼開始還高興,我過去看了看,卻發現這十八個佛燈都長在了蛇腔體內部,不是粘著,而是以一種類似於寄生的手段和蟒蛇血肉融成一體。我切開了一個,蟒蛇血液已經很少,大多應該都被佛燈給吸走了,這也是為什麼蟒蛇面對大鬼幾人反抗並不迅猛,它本身就十分虛弱。”

我聽得有些皺眉:“這裡怎麼會出現蟒蛇。”

“當然是有人故意帶進來的。”張北邙淡淡道:“那種體量的蛇需要極多的食物才能維持生存,這孤島上是無法自發養活這麼一條七八米的蟒蛇的。而且我有理由懷疑,那些佛燈說不定就是被人強行塞進蛇腹腔中的,簡單來說,這條蟒蛇根本不是什麼攔路虎,而是一件牲祭。”

我有些啞然:“以蟒蛇作為牲祭,難不成祭祀者以蛇作為牲畜圈養?”

“並非所有信仰都是祭祀普通牲畜。”張北邙翻出一個白色小瓶子往嘴裡塞了兩顆藥丸,就水喝下,說著:“比如說國內南部一些村莊至今信靈蛇鑑人,把人和蛇關在一起,如果蛇沒有咬人就說明這個人是清白的。蛇在許多信仰中都屬於圖騰的一種,因為它是冷血動物,被認為和死亡有神秘莫測的聯絡。”

我示意他繼續。

“過了蛇這一關,裡頭就相對是坦途了,只是水變得越來越深,好在裡頭留下了一條由石頭鋪起來的路。”

水中一塊塊凸起的石頭拼湊成了一條浮點橋樑,大鬼一行人繼續往前尋路,結果眼前驟然一亮,四下突然變得能見度極高。

我心中猜到了一點,嘴上不點破:“你們看到了……”

“佛燈。”張北邙臉上露出迷之笑容,解釋說:“真正的佛燈,牆壁上透出金光,實在是罕見的奇景,若不是時間緊急,我一定要留下研究一番其中原理。”

這和我想的不太一樣。

“清朝蔣超親眼看到過佛燈之奇,還特地在《蛾眉山志》中撰寫了一篇《佛燈辨》。”張北邙對典故信手拈來,如數家珍:“這就是廬山佛燈,著名氣象學家,已故中國科學院副院長竺可楨先生列為廬山三大疑案之一的‘佛燈’千百年來有各種推斷,至今還未有一個定論。只是佛燈以往都在山腰,這回卻在洞內石壁上,一點點燭火般的金光,實在讓人好奇。”

我有些擔憂,難不成一部分佛手還藏在了牆體石壁之內,繼而發出了光?

“佛光洗禮下,大鬼他們幾個信佛,自然立刻席地而坐,結果這一坐就坐出事來。”

張北邙冷然道:“大鬼一個手下說自己眼睛看不見了,佛光把什麼東西鑽進了他眼睛裡,他開始用水清洗,後來灼燒感讓他將腦袋埋入水下,一瞬間腦袋就被水下某個東西拽住往深處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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