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女比我動作快,她輕輕一跳,貓一樣抓住了船上的那層厚厚藻類,手腳並用快速往上爬去,熟練無比。

我也卯著勁兒衝跳,途中腳上被一條蛇纏住,慌忙蹬踏之下失去重心,差點沒抓住船表面那層水藻。好在那條蛇終究是沒有纏住我,落入水裡。

手指就像是陷入了一層厚厚絨布之中,我先前擔憂的溼滑脫手根本是多慮,船體外面佈滿的地衣似的水生植物結構足夠堅韌,手腳很輕易就能找到空隙穩住。一路往上爬行,我這才切身體會到這艘祖船到底有多麼高,爬到我精疲力竭,估摸著有公寓三層樓,最後上面搭著一隻手將我抓住,這才有些狼狽地攀爬上去。

落到甲板上,我順勢坐下喘粗氣,順便說:“謝了。”

在甲板另一端背對我的殺手女這才扭過頭來,皺眉道:“什麼?”

她恍然大悟:“不用謝,不過是逢場作戲,我也是為了自保。”

我走過去在她不解的目光中抓住她的手,認真摸了摸,讓她一把甩掉。

“誰讓你摸我手了?變態。”她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你這人精蟲上腦啊?”

我則是心裡一驚——卻不是被她罵的。

不對勁,不一樣。

那只拉我一把的手是冰冷溼滑的,就像是冰凍之後的魚皮,殺手女的手是帶著溫熱,很有力量,這感觸前後完全不同。

聯想到前面我落地時看到殺手女正背對我,似乎在打量船體,她根本沒有考慮注意到後面的我是否有跟上來。那麼之前搭了一把手拉我上來的又是誰?

聽我講了之前的情況,她也神色一緊:“你該不會是嚇我的吧?給你講,我膽子可大了,你不要以為嚇嚇我就可以佔我便宜。”

我給她弄得哭笑不得,這個女人之前殺伐果斷,機靈古怪,這時候又一副不靠譜脫線模樣,真不知道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

眼下不是浪費時間的時候,我回頭靠近船體欄杆往下看,近十米的高度俯瞰讓下面的東西變得渺小,蛇患已經被海水抹平,沒有一絲波動,而此前鄭良奎他們飛速疾馳而來的船也消失無蹤。更讓人心中不安的是,不知不覺祖船已經駛入了海洋深處,極目遠眺都看不到陸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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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入眼裡的只有黑乎乎海面,伴隨著嗚嗚海風和海浪輕輕的起伏聲,高高桅杆上掛著的白色巨大燈籠,慘白色光暈映在船體上,在殺手女臉頰撒上了一層厚厚的粉。

四下一片寂靜,就彷彿整個世界就是一片茫茫海域,剩下這一艘古船,我們被困在船上,無處可去。

殺手女左右張望了一番,試探問道:“陸陰陽她們呢?怎麼沒上來?”

我根本沒心思回答,一屁股坐下來:“不知道。”

“看來這回麻煩了。”殺手女喃喃,她也在我旁邊隔了一段距離盤腿而坐,雙目閉上:“我休息一會兒,待會兒叫我。”

我嗯了一聲。

趁她閉目養神時,我用手摸了摸屁股下的甲板。入手和船艙外面質感一樣,像是層層疊疊黑色青苔堆疊一起,摸起來比船側要更柔軟,溼冷膩滑,有一股漿糊似的粘稠感。

將手在褲子上蹭了蹭,我慢慢站起來打量甲板。祖船的甲板上空蕩蕩的一覽無餘,一眼可以望到極遠盡頭船艉的船尾柱。沒有建造在主甲板上的起居室和任何屋子,光溜溜的,就像是一條半成品的船舶,和我在下方看到的一致。

難不成船艙都在甲板之下?

我鼻子裡嗅到一股子臭魚爛蝦味道,四下看了看,還真在黑色藻類黏著物裡看到了一些零碎魚骨和黏糊糊的不知道是臟器還是腐肉的東西,多半是風浪時被刮到船上的水裡生物。

這股子味道被海風吹得往鼻子裡鑽,十分難聞,讓人恍惚覺得像是身處一個屠宰場。

“好臭啊,你放屁嗎?”殺手女捂著鼻子睜開眼,一臉鄙夷:“你怎麼好意思當著我放屁?不知道走遠一點嗎?真是噁心沒禮貌。”

我不得不佩服她良好的心理素質,居然還有閒心來埋怨。

不過見她這麼自得其樂,我也放鬆了下來坐在她旁邊:“你這人真奇怪,你不放屁嗎?人不放屁豈不是膨脹成一個氣球了?”

她怒道:“關你屁事。”

“你看,這就是問題所在了,你這人怎麼老喜歡關注人放屁。”我也打趣道:“我在放屁,你研究放屁,不就湊成一套流水線了嗎?就看怎麼贏利了。”

殺手女一陣無語,半晌她眼睛一轉笑起來,別說,她笑起來的確挺好看。

“馬燁,你該不會是瘋了吧?壓力過大,恐懼導致你神經錯亂胡言亂語了。”

我伸了個懶腰:“沒那麼脆弱,公司跑路比這壓力大多了,對了,你知道我的名字,我還不知道你的呢。”

見她正要開口,我比了個手勢:“假話就免了,咱們上了賊船,還是能夠開誠佈公一點,還未必活得下去,你就別和我玩心機了,我沒功夫。”

殺手女眉毛一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羅子敷什麼時候需要一個假名字,用外號來騙人了?”

我記憶裡中學時候有學一篇課文《陌上桑》,大概就是講的一個漂亮女子秦羅敷,被一個路過的官員勾搭,想要讓她乘坐自己的馬車一起去快活,至於上車後快活什麼連當時我們這些青澀少年少女都懂。然後這個十分正派的女子就透過讚美自己的丈夫拒絕了這個當官的。

不過如果換成眼前羅子敷,大概的劇本會是她上了官員的豪車,然後將其銀行卡和現金拿走,並且給對方兩刀留作紀念,一腳踹下對方,連官員的寶馬也給騎走。

“你怎麼知道我?”

羅子敷瞥了我一眼:“馬燁嘛,怒江陸家傳人陸陰陽的助手兼姘頭。”

“怎麼說話的呢?什麼叫姘頭?是助手。”我糾正道:“你們殺手行業的就這麼沒素質麼?說不定以後我還會僱傭你,自己說話注意一點。”

羅子敷一臉古怪:“誰說我是殺手?胡說八道,我可以告你誹謗的,殺人是犯法的你懂嗎?我只是接了委託過來幫忙做事的而已。”

我驚了。之前這人差點一刀劃破我大動脈給我沉屍水裡,眨眼就把自己所作所為忘得一乾二淨,還以為自己是白蓮花清純少女呢……

“你到底是誰?”

她不耐煩道:“你耳聾啊,我不是說了麼,我羅子敷從不亂報名號,我們這一行名聲可很重要。”

“哪一行?”

“道士啊。”

羅子敷傲然挺胸,雙手背在身後道:“那麼再說一遍,你聽好了,我乃三皇派竹山教羅子敷。”

我這下子全都明白了,是竹山教。

又是竹山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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