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之前我給陸陰陽通風報信,她說不用擔心,孫倪判斷鄭良奎應該是發現了什麼,需要讓我和蔡嫧去辨認一番。

這回鄭良奎是在一家海鮮館的包廂裡和我們見面,他穿著一件短袖藍襯衫,手腕上戴了一隻江詩丹頓飛輪腕錶,脖子上用紅繩掛了一顆像是猛獸爪子的掛墜。

見我盯著他掛墜,鄭良奎嘿嘿一笑:“這個,黑虎爪,緬甸買的,有一個老佛陀給開過光,最近不太平,掛著保佑平安。”

這讓我腦子裡立刻浮現出陸陰陽曾經的科普:“玄虎窺邪。”

“小馬你果然懂行。”鄭良奎誇了一句:“你知道,玄虎這種東西,只有野生見過人血的,才真正靈驗,我當年為了這一枚虎爪可是花費了不少人力物力,不過也可能拜它所賜,後來一路風險不斷,沉船,被人綁架,還有次差點被毒販給宰了,最後都化險為夷。除去我這兩個兄弟幫忙,玄虎爪可是起了大作用。”

阿學和阿里默默站在鄭良奎身後,一左一右,這回擺明車馬是兩個門神保鏢,自然是不上桌的。我隱隱感覺鄭良奎應該有正事要和我商量,否則不會如此講究規矩——談事的主人家才落座,小弟和親隨都是不行的。

可鄭良奎並不急著直入正題,反而談起了這玄虎在緬甸如何難找,一路上野生叢林潛伏跟蹤和水域的兇險刺激。

我也配合他聊著,略略講了下玄貓玄虎這一脈。

現代很多人認為玄貓不詳,出門只要看到黑貓就表示自己要走黴運,可能是血光之災,其實這個認知是錯誤的。事實上你倒不倒黴和玄貓本身毫無因果關係,你們相遇只是因為你們沿著兩個方向在靠近災難,所以終將遇見。

玄貓通靈,大多又以野生黑貓為主,它能窺探到災禍發生,玄貓的出現是為了抑制災難本身。這一點恰好又和鬼怪四類之中的白虎屬相通,身為白虎屬的鬼將個性兇戾,辟邪禳災,吞噬鬼魅。古法認為,貓為虎祖,少了虎類的兇猛殘暴,多了靈動智慧。

說起來不免讓我想到玄虎這一種奇特的動物,準確說是包括黑豹在內,黑虎黑豹都有一種奇特習性,個性天生十分好奇,喜歡尾隨人類,但很少傷人。有時候會做出一些古怪的舉動,讓人費解。

黑虎數量稀少,被過度獵殺之後全世界已經極其罕有,黑豹命運也好不了多少,漂亮的毛皮和極具觀賞價值的軀體被很多收藏者覬覦。

陸陰陽說過,玄虎玄貓都有追索災難的本能,它們如果緊緊跟隨你,並非衝著你本人而來,而是想要從你周圍吞掉災禍。可惜的是,往往面對這種情況人類都是拔腿就跑。

面對玄虎,人就差沒嚇尿,面對黑貓,人更是覺得晦氣,恨不得將它丟到太平洋另一頭去。

這些說法細細研究起來頗有樂趣,我講得鄭良奎嘖嘖稱奇,摸著脖子上的玄虎爪,更是寶貝不已。

其實我想說的是,如果那玄虎活著才更有效辟邪。

“聽君一席話,勝上十年學。”鄭良奎搖頭晃腦,說著自編自導的馬來西亞風格中文成語:“不過我聽說你們請來了黃石公,這個人還被蔡嫧給克死了?”

正戲來了。

我不動聲色吃了一塊扇貝,用紙巾擦了擦嘴:“鄭老哥這回可是相錯了,這事基本上可以確鑿了,和蔡嫧無關。”

“哦?”

聽我前後講述完整個真相過程,鄭良奎聽得眼中精光一閃而過,喃喃道:“失算,失算,沒想到,真正的禁鬼就在眼皮底下,我這是撿起石頭,丟了西瓜啊。”

他轉而笑哈哈道:“我就說嘛,陸小姐和孫小姐就是專業,請來果然沒錯,這事估計也就你們能夠擺得平。我說黃石公為什麼之前就纏著我說,要來橄欖園裡頭做什麼法事,說裡頭有妖孽……原來他自己有想法,嘿嘿,演得真像。”

吃了一片蝦滑,鄭良奎咀嚼了一番說:“其實今天找你過來,一方面是黃石公的死,另一個才是重點,我讓人查了下弱水葫蘆裡頭的兩具屍體。”

他抬起眼臉,看向我:“這倆人生前是被折磨後沉入水裡死的。”

我早就從陸陰陽屍檢裡得知,臉上毫無波動:“準確可信嗎?”

“放心,我專門請了大馬那邊的伏都教巫師,有真本事的。”鄭良奎停下筷子:“不是莫娜·範黛那種水貨。”

莫娜·範黛這個名字讓我十分難忘。從寧泗趕赴海南時,由於甲方鄭良奎本身就是馬來西亞人,所以對於馬來西亞一些傳統習俗我也查證了一番,很輕易就發現了大巫師莫娜·範黛的記載。

這個女人曾經是吉隆坡最負盛名的大巫師,據說是得到西非原始宗教傳承的“伏都教”。莫娜·範黛和丈夫開了一家巫師診所,接待各路需要巫術支援和治療疾病的人士。不久後,一位叫做馬茲蘭·伊德裡斯的馬來西亞國會議員過來尋求幫助,所求無非都是政客渴望的升官發財,獲得權力。莫娜·範黛直接拎著斧頭砍了他的頭,拿走了他所有財物,將其肢解埋葬用水泥封住。

後來莫娜·範黛被審判時警衛森嚴,都害怕這個大巫師施展法術逃走,就連她曾經被拘禁的房間裡也詭異之事層出不窮,但終究這個大巫師還是被判處死刑。

鄭良奎別有深意道:“小馬,你知道你們中國《孫子兵法》裡有一句古話‘善戰者無赫赫之功,善醫者無煌煌之名’,大概意思就是真正的高手,外人是幾乎不知曉的,因為他解決麻煩並沒有波折,所以外人尤其是普通人根本不會接觸到,所以就不會覺得有多神奇。”

他用牙籤剃著牙:“就像陸小姐和孫小姐一樣,如果不知道一些門道,誰會知道她們這麼年輕漂亮的姑娘才是現在道家真傳?大多數人都比較相信那些上年紀,穿著道袍,嘴裡說著聽不懂話的人吧。”

我只是笑笑,也不搭話。

“扯遠了似乎。小馬,倒不是我不信你們,孫小姐和陸小姐有自己的安排,我也想要加一個保險,當時情況緊急不得不轉移弱水葫蘆和屍骸,後來我恰好得知那巫師正在公海某一艘遊輪上,就湊了過去求幫忙。”

鄭良奎嘴角一咧:“他對這兩具屍體很感興趣,我差點都帶不回來了。”

聽他說著,我總覺得是在和我講價還價,不過交涉的事是孫倪管,我也就眼觀鼻鼻觀心,裝作聽不懂。

討了個沒趣,鄭老闆只好簡單直說:“這巫師用伏都教的辦法查了屍骨,確定他們生前被折磨而死,並不是看起來這樣的安葬。而且,折磨他們,和給他們接上尾骨的是同一夥人。”

我聽得有些迷糊:“既然是敵人,為什麼要這麼麻煩給他們接上尾巴?”

“這就是我想不懂的地方。”鄭良奎苦笑道:“打孫小姐的電話打不通,我就只能找你來問問,我想著她們在處理屍體的後續,你應該也能夠給一點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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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馬燁他畢竟入行尚淺,由我來回答吧。”

人未到聲先至。

孫倪手提裝納“白鹿刀”的木匣,和陸陰陽倆人推門而入,一股勁風吹過,把屋子裡燥悶熱氣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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