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免讓人覺得荒謬，鳥兒是怎麼從外面飛進來的，我們帶著裝備進來都還十分費勁，難不成還有其他通道可以從外進入陰宅？
羅立用手電一照，招呼我們過去：“沒事，一隻死鳥。”
面對看得見的東西羅胖子一向膽子不小，他過去敲了敲那一截從地上冒出來的小樹杈，一敲就敲斷一根枝頭，遺憾道：“如果這也是烏木該多好，哎，以前的人真是不識貨，好東西丟在垃圾堆，這種普通貨色反而雕刻這麼好。”
靠近我才識別出，樹枝上的小白鷙原來是一隻木鳥，只是木匠手工極佳，雕刻得惟妙惟肖，身姿靈巧，眉眼逼真，身上羽毛居然是粘的是真鳥羽，不是近距離接觸觀察，根本無從分辨。
我反覆對比飯盒裡的小白鷙和木頭鳥，居然看起來沒什麼區別，我忍住觸碰木鷙的慾望，和它保持距離。將目光往下移，木鷙棲息的小樹枝是從下面一個大木樁上長出來的，但仔細一看就發現兩者是拼接一起，邊沿還能看到榫卯結構的細細縫隙。
這麼一棵樹一隻鳥橫在到前面的路上，實在讓人捉摸不透。
“讓開。”
陸陰陽這回卻是直接雙手抱住那樹樁左右一轉，往上一撇一拉，蠻力之下連鳥帶樹樁一起搬起，羅胖子趕緊過去幫忙。
春雪對我說：“它擋住了這個石槽，陸小姐應該是看下面有沒有東西。”
這時候她反而和陸陰陽互相理解了起來。
可惜樹樁下除了一個並不深的凹陷也沒有其他，難免讓人覺得栽一棵假樹假鳥在這是一種裝飾盆栽。
陸陰陽又將木鷙小心從樹上摘下，鳥兒的爪子下方有一個小小結合處，可以插在樹枝上頭的一個凸起部位。這鳥雙翅可以扇動，一雙眼珠居然也是可以活動的，陸陰陽輕輕一抹，它就變成了雙眼斜斜看向我，透出一股邪性。
“咦。”羅立突然一臉疑惑道：“這只木偶鳥和我們之前找到的木偶有點像啊，你看，腦袋也是可以活動的，眼睛還能轉。”
我立刻想到：“他們找來制偶師是來做這個的。”
陸陰陽看了木鷙好一會兒，丟給羅胖子讓他保管好。
沒了樹樁阻擋，前面豁然開朗，地勢往下一沉，空間變大，天花板變高，大概有五六米。只是裡頭深處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晃動，發出輕微的聲響。我們小心翼翼繞過弧狀通道，接著看到天上的鳥群。
“我的乖乖……這群人是瘋了還是怎麼了？”羅立嘴巴半天合不攏：“這群人……真他娘怪。”
我們都仰起頭看著天上，幾道燈光照向原本漆黑一片的石道頂部，這裡懸空漂浮著約莫五六十只之前那樣的木偶小白鷙，它們被絲線吊在空中，隨著風吹左右搖晃，翅膀扇動，就像群鳥盤桓。
只是這場景在地下陰宅裡怎麼看都覺得極不協調，這種不協調感變成了一種毛骨悚然，完全猜不到這個東西是用來做什麼的。
“陸小姐，之前你不是在陽宅頂樓拿到一張畫友有這鳥的布嗎？”羅立突然說：“是不是就是這玩意兒？”
陸陰陽從兜裡翻出那張灰布，上面對小白鷙勾畫精細，纖細筆觸將羽毛紋理與鳥兒神態表現得十分形象，的確基本一致。
“兩者之間到底有什麼聯絡？”羅立用手電來回照著洞頂處左右搖擺的鳥群，有了發現：“你們看，拴鳥的繩子。”
經他這麼一提醒，我們看到這幾十只鳥身上的細繩都被掛在石洞頂部的像是掛鉤一樣的東西上，而後一根根繩子彙總在一起，最後沿著石壁一路往下，沒入了石牆內，通往不知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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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胖子跑到繩子聚焦處，用手電照著線說：“這線上面抹了油，還有鐵絲纏著，感覺應該是他們掛起來儲存，這木偶鳥就和陽宅的布袋木偶差不多，不能擠壓，掛起來算是一個好辦法。要拿的話只需要放下一根繩子就成，用完還能再掛上去。這個想法還不錯，有點半自動晾衣杆的味道。”
我這時忽然發現羅胖子身後多了一道影子，那影子手持一把刀劍模樣的東西，正要對著羅胖子後頸刺下，我一把推開羅胖子，讓他差點摔了個狗吃屎。
他回過頭來警覺地用手電左右照射：“到底怎麼了？”
“影子人又來了。”我只覺得自己聲音有些發啞。
這群影子人我始終不知道他們來歷，他們到底又是在做什麼，行為捉摸不透，在陰宅之中，我們這群外來人完全處在弱勢，稍不留意就可能遇險。
聽我說了所見，羅胖子縮了縮脖子：“媽的怎麼還陰魂不散，不就拿了他們一塊陰沉木嗎？犯得著追著過來……”
“陰沉木……”春雪喃喃自語，目光閃爍。
我看向她：“你想到什麼了嗎？”
“不。”春雪搖頭：“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我看我們還是抓緊，不能逗留太久，這地方秘密不少，說不定有不小危險。”
我有些詫異，之前春雪一直一往無前，彷彿前面沒有什麼能夠阻攔威脅到她的東西，可進了第七層到現在，她前後變化極大，變得極度小心，彷彿在忌憚著什麼，就連天師拷鬼棒也不能給她足夠安全感。
“我說……那只鳥。”羅立聲音有些不對勁：“是不是在動……”
我們順著看過去，羅立旁邊斜上方有一隻木鷙正彷彿在掙扎想要掙脫鐵線束縛一樣，擺動幅度很大。
這羅胖子地面上什麼都不怕，一旦脫離地平線和城市他膽子就不斷衰弱，我剛想嘲笑他，突然聽到一陣奇怪摩擦聲。這聲音就像是有好幾個女人用長長的指甲在石壁上用力刮擦引起的，聽得人頭皮痠麻。
我扭頭一看，忍不住罵道：“羅胖子你亂動那些線幹什麼！”
羅胖子聲音都在顫抖：“不是我。”
在牆上好好的線一根根突然如同被電擊的蛇一樣劇烈扭動起來，連帶著頂部的幾十只木鷙也開始揮舞翅膀，相對靜止的鳥群開始飛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