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穀鳥叫幾下就徹底安靜下來。

為避免聲音,陸陰陽赤腳行走在地板磚上,她動作如同貓一樣敏捷,我也光腳跟著她後面,隨時提防可能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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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左家其實是三層小樓,底層雜貨商鋪,二樓是他們一家三口日常居住用,三樓則是用作雜物室和接待親朋的客房。也因為這個緣故,三樓客廳裡堆滿了各種大小紙箱,裡頭裝了貨物,充當臨時小倉庫。

聲音源自樓下,我們得繞過這一區域才能抵達樓梯。不過麻煩也在這裡,要路過不觸碰到箱子實在不容易,為穩妥起見陸陰陽禁止我開啟手機燈,只能摸黑往前走。

一不小心我左腳踢到了一塊木板還是什麼硬物,我捂住左腳大拇指差點叫出聲來,被陸陰陽一把捂住嘴。

我一瘸一拐跟著她,到樓梯處我們都停了下來。梁左他們家樓梯是木質的,踩在上面會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可如果不透過這木梯,我們又沒法到二樓。

陸陰陽雙手抓住欄杆邊沿,如同靈猴一樣身體舒展開來,四肢一蕩就輕盈地跳下,滿分落地,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我學著她的樣子用雙臂掛住欄杆雙腿往下延伸,全身支撐點都在手臂上,一時間只覺得肌肉要撕裂開來,卻還能勉強忍受。換做以往我估計是一秒鐘都撐不住,直接石頭一樣落下去。這還多虧了由於感染衍的印記後被陸陰陽監督,強行要求每天鍛鍊,現在已經初步有了效果。

她張開雙手,示意我往她身上跳。

我也顧不得那些,手臂一鬆,整個人落下去,恰好被她雙臂兜住,變成了公主抱的姿勢。陸陰陽將我扶住,眼睛看向前面——那裡有光亮。

二樓和三樓戶型基本一致,區別僅僅在於三樓衛生間少一個,二樓多一個廚房。光亮正來自於廚房那裡。

廚房門關閉著,門縫裡透出的勾勒出長方形的微光,到這裡我終於嗅到了陸陰陽說的血腥味。

門內傳來一陣輕微的悶響,這聲音是用刀在菜板上切割什麼,我樓上以前有一個大嬸,每天中午十一點就開始切肉,就是這樣的聲音。

一時間我突然腦門上滲出汗來,心裡打起退堂鼓。

深更半夜,梁家人居然在廚房切肉……怎麼想都覺得不是好事。再者此前梁左透出的一些情況就說明他們家不是普通人,我腦子裡想到第一次見面時梁母那一臉慘白的妝容,還有梁父深沉的臉,頓時緊張起來。

陸陰陽比了個撤的手勢,我如蒙大赦,跟著她輕手輕腳返回,上樓時她輕輕一跳,自己先上去,然後用腳勾住鐵欄杆,雙手拉著我如同雜技一樣將我拉上去。

直到躺下我腿肚子都還在打顫。

陸陰陽沒有回自己臥室,反而是在我旁邊椅子上坐下來,靠床閉目養神,我很少見她這麼警惕,心裡更是沒個準兒。

一夜沒怎麼閤眼,第二天吃早飯時我直打哈欠。

梁母給我遞來青菜粥:“馬燁昨晚沒睡好嗎?”

她依舊畫著一臉有些滲人的妝,臉被塗抹得如白紙,口紅顏色被襯托得更加鮮紅,眉眼之間仔細觀察著我的表情。

我打了個哈哈:“昨晚其實……”

梁左這時候插嘴道:“阿媽,你沒看到馬燁和陸小姐今天從一個屋子裡出來嗎?”

頓時梁母醒悟過來:“是我想錯了,應該就騰一張床的,我就說陸小姐肯定是馬燁的女朋友,你阿爸還說不對。”

不得不說,梁峰的確眼神毒辣。

我趕緊趁機道:“那今晚麻煩阿姨了,一張床就夠了。”

“現在年輕人真開放。”梁母打趣了一聲:“粥夠嗎?我還做了鍋貼和棗糕。”

“梁叔叔去了哪?沒看到人呢?”我問道。

梁母說:“他下鄉找人去了,大概明天才回來,那邊人不好找的,路也不好,就是為了看看還有沒有辦法解決阿左的問題。”

我們都沒有說話,倒是事主樑左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大口嚼著油條,在家裡看樣子也曾是一號小霸王。

早飯後我們也無事可幹,梁左這模樣沒法上街,他索性一個人玩起電腦遊戲,自得其樂。梁母洗碗之後就忙忙碌碌去買菜,我和陸陰陽趁機摸到了廚房裡頭。

梁家是老式廚房,約莫十四五平米,長方形,進去後左邊就是冰箱,冰箱再往左是一排櫃子,再往裡正對門口就是灶臺和抽油煙機。

灶臺左邊是兩個褐色大木桶,有棉布包裹的蓋子上面還用繩子捆得牢牢的,這兩個都能容納一個人的木桶在這裡十分可疑。陸陰陽讓我在門口望風,她來開桶。

外面樓下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讓我頭皮都繃緊了。

有人用閩語喊了兩句,見裡頭沒反應這才放棄離開,正當我松了口氣,回頭一看,梁左直直站在我身後。

“下面……有人。”我儘量讓自己語氣能平和一點。

“估計是找我爸媽的,不用管,我還怕你去開門,說不定那才麻煩。”他嘟囔了一句。

梁左今天眼睛已經開始佈滿血絲,肌肉進一步萎縮,看起來又瘦了一點,肩胛骨都凸出來了,世界上大概沒什麼比看著自己一天天走向死亡卻無能為力更讓人痛苦的了。

“陸小姐呢?”他表現得比我更放鬆一些。

我含糊道:“在補妝……”

“那我繼續玩一會兒,有事叫我。”

說罷他就離開。

等他徹底不見後我退到廚房處打開門,看到陸陰陽呆呆看著木桶裡頭的東西。我反手關上門過去一看,第一個桶裡是幾個透明的玻璃罈子,裡頭分別裝的是鹹菜、某種醬汁和醃螃蟹,另一個大木桶內只有一個箱子,裡頭裝滿了黑灰色的羽毛,散發出一股子鳥類特有的潮溼體味。

我認出這箱子就是之前梁峰提著回來的那一個,只是這裡頭怎麼這麼多羽毛,又是用來做什麼的?

陸陰陽眼疾手快,從裡頭抓起一根繩子,這繩子上糖葫蘆一樣綁著一隻只鳥兒,繩子繫住了它們的腿部,這些鳥都呈現出一種暈暈乎乎半昏迷狀態,不叫也不怎麼動。要不是觸碰到羽毛能夠感覺到它們身體溫熱,而且心跳還在,只會以為這些都是死屍。

“杜鵑。”陸陰陽微微蹙眉。

外面突然傳來上樓聲,陸陰陽開始迅速收拾現場,我則是一溜煙跑出去,看到梁母正在拖鞋,她左右手各提了一大袋的蔬菜和水產。

我趕緊過去:“阿姨我來幫你。”

“好的呀。”梁母朝我笑笑,只是這笑容在她那張過度化妝的臉上更顯驚悚效果。

我一個不慎將袋子裡的東西倒出來,弄得幾隻螃蟹在地上爬來爬去,還有一尾魚滑不溜秋鑽到鞋架下面。

“對不起對不起!你看我這笨手笨腳的!”我一邊道歉一邊瞄向樓上,看到陸陰陽對我比了個Ok的手勢,這才放鬆下來。

“沒事沒事,比阿左好多了,他這個人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學都不想學的。你們是客人呀,去休息吧,做飯我一個人幾十年習慣了。”

不提面容,梁母性子溫和,實在讓人難以想象她丟下梁左和丈夫與人私奔又是怎樣一番模樣。

中午梁峰果然沒有回來,飯菜依舊豐盛可口,酥炸小魚,白斬雞,黃骨魚,醬爆肉,燙蛋皮,蟹肉糕,炸五香,荔枝肉,炸奶酥……光是看著一大桌顏色各異的菜式就讓人流口水,我完全不能想象一個人怎麼能夠做出這麼多的食物。

而且味道超好!

我和陸陰陽都狠狠吃著美味,不客氣,不留遺憾給肚子!

迷迷糊糊,吃撐之後我突然覺得眼前有些發花,可我記憶中沒喝酒。

最後我聽到梁母和梁左在爭吵。

梁左奮力堅持:“和他們沒關係!他們是無辜的!他們什麼都不知道!”

“這是你阿爸的意思,他們必須……”

梁母聲音纖細,卻有一種無法抗拒的魔力。

最後清醒的一點時間裡我有些懊惱想著,果然這個女人不簡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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