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一方輕輕歪頭,然後狠狠地砸在女人的臉上。他本想用手推開,可兩隻手裡都拿著武器,沒空去做這件事,只能出此下策,儘管手裡的武器無需擔心捲刃崩口,但在敵人面前放下武器實在太過愚蠢。

女人捂著臉頰疼得哇哇直叫,“你這人怎麼回事啊!”

“耳朵癢。”劉一方沒去管這個瘋女人,仍直視著前方,“而且很礙事。”

“啊啊啊,我不管你了,你自己打這個半人鹿吧,真是一點情調都沒有。”女人嚷嚷完便嗖地沒了蹤影,人沒了卻還是繼續說,“輸了我就弄死你。”

“嗯。”劉一方點點頭。

“看來你還沒醒。”對方也在看著劉一方,在她眼裡劉一方只是扭了扭脖子,然後自言自語,像個在對想象出來的朋友說話的瘋子。

“誰知道呢?”劉一方自嘲地反問。

他當然沒必要去解釋,女人是他的殺手鐧之一,自然沒必要說自己在和一位別人看不見的朋友胡鬧。他做足了準備回到這裡,為的是兌現十年前他對花沁鎮的承諾。

“既然走了,為什麼還要回來。”對方看來並不驚訝。

“這還用問嗎?”劉一方笑了笑,“好久不見啊,安特蘭斯小姐,西地人是這樣打招呼的嗎?”

太陽正緩緩沉入地平線,劉一方雖因對方揹著光而沒能看清容貌,但看到那半人半鹿的體形和頭頂的那一雙如同用黃金鑄造的鹿角,如此鮮明的樣貌自然很快就認出了對方。

“當然。”安特蘭斯回答。

“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劉一方舉起手裡的武器掂了掂,“看起來你們已經預料到我會回來,這讓我很意外,你們竟然會在意一個瘋子死前的胡言亂語。”

“夏靡花堅持為你土葬時我就知道你會回來,但我也想過你不會回來。”安特蘭斯說,“結果你還是回來了。”

劉一方微微皺眉,面露慍色,很快他平復了心情,“是嗎?那個冒牌貨真過分啊,明知會屍變還為我土葬,讓我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不過這也挺好的,給了我為母親報仇的機會,雖說如此,但別誤會了,我可沒法容忍其他人假冒家人這種事,當然,我更不能容忍你們用謊言來辜負我母親的好意。”

劉一方忽地消失在原地,只剩點點光芒留在他所站立的地方,正迅速消逝,他已經來到了安特蘭斯的身後,月牙般的利刃映照出一張姣好的面龐,直逼安特蘭斯後頸。

【閃爍】,這種法術能夠讓使用者進行短距離的點與點傳送,無論是用在突襲上還是逃離上都相當便利,有著消耗低且不依賴體系的特點,按理說理應被各大院校放入【通用法術】這一門課中,即便法術會規避障礙物,不至於讓使用者與障礙物融為一體,但願意去學習和使用的人卻很少,理由很簡單,這個法術需要進行極為精準的控制,以及冷靜且正確的判斷,一旦落點的偏差過大,撞到障礙物不是頭破血流就是被尖刺物扎得腸子流一地,或是逃跑時踩到陷阱,或是眼前一黑一亮陷入包圍圈中……諸如此類的意外數不勝數,尤其是在環境不明的地方,使用這個法術完全就是在用命探路,誰也不知道迎接自己的是什麼。

紫色的蔓藤破土而出,既是鋒利的長矛也是堅固的壁壘,阻擋在劉一方面前,將他與安特蘭斯分隔開來。劉一方沒有退縮,依然揮刃而出,他算得很準,帶刺的蔓藤僅用於防守,植物畢竟只是植物,哪怕蔓藤是以魔力創造的、如鋼鐵般堅硬的產物,在他的利刃面前都如薄紙脆弱。

蔓藤散落而出,失去魔力的支撐後便如軟綿綿的繩索,落在地上像是翻白肚的死蛇。安特蘭斯早已不在原地,蔓藤升起的那一刻她縱身躍起,落地時如輕盈的蝴蝶撲在盛開的花朵上,披在鹿身上專為半人生物設計長裙邊輕輕飛舞,轉瞬間便與劉一方拉開了二十米的距離。

“鹿與蔓藤……”劉一方再度消失,又一次出現在安特蘭斯身後右側,這一次他的目標是安特蘭斯的後臀。

如果你不想被一匹馬一蹄子撩上天,那就不要站在它的身後,應對半人形態的生物方法其實很簡單,只要在它踢不到你的地方攻擊後身即可,它們確實矯健,但複雜的身體結構使它們有更大的受擊面積,腿多也不過是跑得快些,受了傷也一樣會被限制行動。

劉一方沒有與安特蘭斯交過手,也不知道安特蘭斯有著何等技法,他只知道安特蘭斯是個和藹的女人,前提是她不曾為封咒寺效力。

一杆長矛猛然掃向劉一方,迫使他轉攻為閃,遠離了安特蘭斯。

“果然是密不可分。”站穩後的劉一方無奈地看著安特蘭斯。

只見安特蘭斯手裡握著一根由三條蔓藤編制而成的長矛,上邊爬滿了鋒利的倒刺,若被刮到估計不止是掉層皮那麼簡單,或許還可以省去氧氣透過鼻腔與氣管的麻煩。

他最初的猜想是安特蘭斯善用法術,近身戰方面的攻擊性較弱,偏向於用法術防守與反制,卻沒想安特蘭斯的近身戰也不弱。

“過獎。”安特蘭斯莞爾一笑,不經意間流露出萬種風情,“我曾與一位偉大的存在學習過,雖不及其萬分之一,卻對此技還是很自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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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來你還挺麻煩的。”劉一方抬起右手的武器,用錘面輕輕敲打在肩膀上。

“你不該回來,夏靡花想讓你活著。”安特蘭斯漂亮的藍眼睛看著漆黑的眸子,“就此收手如何?我可以讓你帶走她。”

她明白漆黑的眸子意味著什麼,劉一方已經和過去不同了,不再是人類,也不是屍變後的活死人,而是另一種存在,在古老的時代他們被認為是與魔鬼交合獲取力量的人。

“這麼說,是你同意了冒牌貨的請求,這才保護了那個想讓我活下去的冒牌貨沒被那群愚蠢的暴民打死?”劉一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重重地呼出,“真遺憾,我不接受用這樣的說辭來求情。”

他撥出的不止是吸入的氣,還有如濃墨般的黑霧,正如十年前在街頭奮力呼喊時那般,濃稠的液體從他的眼睛、耳朵以及渾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中流出,只不過那已不再是刺眼的紅色,而是空洞、虛無、光也逃不出的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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