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聯境內·行星埃蘭堡——
“讓鎮遠侯亞伯拉罕來當南線艦隊的總指揮，那位楊侯爺究竟在想什麼東西？”帝國方面的訊息很快就透過渠道傳到了特倫希爾耳朵裡，他趕緊去找張松嵐報告。
“哦？這安排有點意思。”張松嵐聽了沒多大反應，只是如此笑道。
“老闆你還笑得出來？現在兩邊的重兵都在伊甸周圍堆著，萬一來個擦槍走火兩邊談都不用談直接就地打起來了，楊侯爺讓鎮遠侯這麼個立場不堅定的傢伙來當總指揮，這不是故意縱容事態惡化嗎？”特倫希爾急道。
“嗯，你這話說到點子上了。”張松嵐點點頭。
“……啊？”特倫希爾先是一愣，不過馬上反應過來張松嵐要表達的意思，“老闆你是說楊侯爺真的是在故意縱容衝突？”
“有些事啊，不見血不會有結果，有些人呢，不撞南牆是不知道回頭的，楊侯爺大概就是看清楚了這一點吧。”張松嵐嘆了口氣，“只是不知道這位鎮遠侯究竟是打算要做下一個董麟還是準備當下一個司馬朗。”
“董麟這很好理解，下一個司馬朗……老闆你覺得鎮遠侯有可能跟定遠侯是一夥的，他們只是合起來騙那些還有二心的侯爵們造反？”以特倫希爾的聰明自然能聽出張松嵐的所指，“有這種可能性嗎？鎮遠領當前的處境可是相當糟糕啊。”
“沒錯，鎮遠領的處境是很糟糕。”張松嵐承認特倫希爾的評價，“明明是外戚卻得不到楊侯爺的好感，是統領一方的諸侯，實力卻差到難以獨自安身立命。如果楊侯爺登基之後下定決心削藩，十有八九會參考西涼侯的模式只給各個侯爵府留下一顆首府行星作為封地，同時在原侯爵領的星區之內另行建設經濟中心以分走這些首府行星的財富，最終達到敉平諸侯勢力的目的。”
“但是鎮遠領的經濟因為長期戰爭摧殘本身就很糟糕，首府新成都的發展程度在其他侯爵領看來至多是二線水平，即使保留下來新成都作為封地，鎮遠領的未來也會不可避免地衰落下去，所以在所有現存侯爵領之中鎮遠領是最有動機造反的。”特倫希爾順著張松嵐的話繼續說了下去。
“理論上是這樣，但你有沒想過轉封的可能性呢？”張松嵐輕描淡寫地反問。
“轉封？！”特倫希爾猛拍腦門，“對啊，還有這一手啊！”
“鎮遠侯要當董麟還是要當司馬朗，其實不取決於鎮遠侯自己而是那位楊侯爺在做主，如果他堅持將削藩政策一搞到底絲毫不給其他侯爵領留活路，鎮遠侯仗著自己妹妹和定遠府的姻親起來挑頭造反就很正常。反正即使失敗了，楊侯爺總不至於把自己親舅舅的腦袋拿去掛城門，否則給人的印象太過於六親不認不利於日後的統治，什麼都不做或者輸了對於鎮遠侯都是個閒散貴人的下場，贏了還能換得維持裂土封侯的現狀，何樂而不為呢？”張松嵐攤開手說道。
“沒錯，鎮遠侯現在造反成本最低，如果能把我們南聯拖進來楊侯爺甚至只能捏著鼻子認了。”特倫希爾聽得連連點頭。
“以那位楊侯爺的聰慧不會看不出來這裡面的兇險，他現在被AI入侵捆住手腳很難讓自己的政治目標一步到位，所以與其硬著頭皮把事情做絕將所有人都逼到自己的對立面上，不如乾脆大家各讓一步。比如將遲早會因為重新興起的催化劑貿易而繁榮起來的隴州星系轉封給鎮遠府作為新的大本營，就既滿足了鎮遠府的生存需求又減輕了帝國政府的國防壓力，雖然不能排除日後尾大不掉的風險，總比現在就把鎮遠府給逼反了要強啊，如果讓我選的話我肯定選這個。”接著張松嵐又說道。
“要是楊侯爺真這麼幹了，鎮遠侯投桃報李假意跳出來吸引其他有二心的侯爵領加入這個所謂的反對者同盟也不奇怪。”特倫希爾撇了撇嘴，“噫，你們這些玩政治的都太陰險了。”
“沒有永遠的盟友，只有永恆的利益，政治就是這麼回事。”張松嵐聳聳肩膀，“別說政治髒，它本來就這樣，比起那些唱高調的道德來，政治才是人性最直接的體現。”
“老闆你要這麼說的話，我倒是有個好主意。”特倫希爾眼珠一轉，突然說道。
“你說說看。”張松嵐看起來不抱什麼期待。
“要不然咱找機會直接把那位樵中丞給做了吧？我看這一圈下來全宇宙裡面最想讓南聯和帝國打起來的也就是他了，咱偷偷把他弄死沒誰會認真反對的，說不定楊侯爺還得謝謝咱們呢。”特倫希爾給出了很有他風格的建議。
“……想法不錯。”意外地，張松嵐給出了這樣的評價。
“真、真不錯？我就是隨便說說。”特倫希爾自己都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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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倫希爾很清楚樵越不是那麼好殺的人，即使南聯利用地利之便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樵越幹掉，帝國那邊也不對這件事認真追究，特倫希爾都怕樵越會留下什麼迫使帝國和南聯不得不打起來的遺計，把對方當成值得尊重的同行來看待的特倫希爾相信樵越有這個本事。
“真不錯，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有些事不見血不會有結果，有些人不撞南牆不回頭，你以為我說的是誰？”張松嵐很認真地回應他，“只是現在還不是動手的時候，等時候到了我會通知你，總之先讓你的人有點準備，但絕對不能讓樵中丞看出情況有問題來，做得到吧？”
“要連這點事都做不好我還不如辭職回家抱孩子算了，老闆你放心吧，絕對安排得妥妥的。”特倫希爾拍著胸脯保證。
“對了，聽說不少維撒克斯議員背地裡和新都柏林的布萊克上將過往甚密，這訊息屬實嗎？”談完了正事，張松嵐突然話鋒一轉。
“屬實啊，這兩撥人勾勾搭搭也不是一時半會了，以前沒什麼危害也就一直放著沒管。”特倫希爾點頭。
“那防衛軍中和這些議員交集比較深的指揮官外聯局也有掌握吧？”張松嵐又問。
“有，每個有不忠嫌疑的傢伙身邊我都安排了人手，需要我把這些人控制起來嗎？”聽張松嵐這麼說，特倫希爾以為他是想提前清洗軍隊內部的不穩定要素。
“控制什麼呀？”張松嵐一擺手，“你跟莉莉婭提督商量一下，把這些人儘量不著痕跡地安排到對峙前線去，然後對他們的監管可以鬆懈一些，知道他們在幹什麼就行了。”
“老闆你這是要……啊！”特倫希爾兩片嘴巴張得老大，“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你又明白什麼了？”張松嵐笑笑。
“嘿，老闆你好壞啊。”特倫希爾嘿嘿地笑了起來，“楊侯爺那邊擺出架勢來，老闆你也配合，敢情你們兩個是合夥要表演一場戰爭給大家看，我沒猜錯吧？”
“說出來不顯得你有多聰明。”張松嵐伸手一拍特倫希爾肩膀，“忙你的去吧，為了這場表演能順利我還有很多事要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