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長閣下,看著那個膽小鬼被您嚇成那個樣子真是大快人心吶,這下子他們也該知道我們不是好惹的了。”送走哈蘭大使,陳羽蓮回到辦公室時臉上掛滿了笑容,正因為見識過張松嵐以前對哈蘭人的卑躬屈膝,現在她才為張松嵐覺得揚眉吐氣。

“我又不是故意要嚇他,只是想開了。”張松嵐卻看不出多少高興,只是苦笑著搖搖頭。

“……想開了?”陳羽蓮不明所以。

“就是想開了唄。”張松嵐點點頭,“大家都把我當成善人的時候,我就按照善人的做法行事,既然大家都把我看成惡人,照著惡人的做派也未嘗不可啊,如果所有人都當你是惡人自己還裝模作樣地表示善意,結果也只是被當成別有用心來防備而已。”

“您千萬別這麼說,不管那些有眼無珠的傢伙怎麼看待您,我們都清楚您是這世界上最善良睿智的人!”感受到張松嵐語言中的苦澀,陳羽蓮趕緊試圖安慰這位孤獨的獨裁者。

“行了行了,走上這條路的時候我就隱約意識到會是這個結果,心裡面也早有準備,只是沒想到報應會來的這麼快。”張松嵐無奈地擺擺手,“另外你在人前可千萬別替我這麼辯解,會被當成給獨裁者捧臭腳的小人。”

“我只是……”忽然陳羽蓮有點可憐張松嵐,這種來由不明的同情出現在心中讓她自己都奇怪,然而它確實存在。

“是,你只是想說出你認為正確的事情,不過大多數真相還是被謊言給掩蓋起來比較好。如果讓南聯的敵人知道我心裡還抱有如此天真的念頭,搞不好會反過來被人利用。”尋常道理跟陳羽蓮是講不通的,張松嵐只好找了個無情的藉口。

“既然總長您這麼說了。”陳羽蓮也沒有頑固反對的理由,只是心裡面莫名地窩火。

“很久沒演惡人了,不知道這次演出人家會給我多少打賞?”擺出輕鬆的表情,張松嵐開著玩笑。

“哈蘭那些和平主義者最懼怕的就是戰爭打擾了他們可悲的小日子,我想他們會屈服的。”哈蘭大使剛才的表現讓陳羽蓮打心眼裡面看不起哈蘭人。

“不,成功率也就五五開吧。”張松嵐搖搖頭,“知道我為什麼要訛詐哈蘭人嗎?”

“是為了新艦隊的裝備?”答案不難猜,新巴黎人雖然踴躍參軍,南聯國內畢竟沒有多少軍艦製造能力來滿足這支突然擴張的軍隊,現在剛入伍的新兵迫於無奈全都在各種模擬器裡進行訓練。

“沒錯,我再厲害也變不出戰艦來啊。”張松嵐深深地嘆了口氣,無論他的才智如何超群,一個國家一支國防軍都不是靠一個人能力和努力就能被建立起來的。

“那不如就將原來的艦隊給……”這句話陳羽蓮早就想說了,那些張松嵐的老部下們居然還沒有自己這個曾經的外國間諜忠誠於張松嵐,陳羽蓮覺得這些人實在是無可救藥。

“他們不能動,倒不是說動了他們的利益這些人就會跟我反目,他們頂多也就是在對我失望之後選擇離開我另謀高就。勞拉將軍那邊也清楚這一點,所以只要我的老部下們還在馬爾堡坐鎮,她就不敢輕易將艦隊開進南聯的核心地帶如果在打垮莫里斯之前我跟德意志人的關係徹底破裂,這一切的意義就都沒有了。”張松嵐的分析一如既往地理智,可惜這理智中透著股寂寞的空虛。

“總長閣下還覺得那些德意志人有救嗎?!”陳羽蓮再也憋不住心裡那股火了,德意志人無視他賜予的恩情背叛他詆譭他,可他居然還試圖拯救那些叛徒,人好也要有個限度!

“沒救又怎麼辦,難道把他們都殺光嗎?新巴黎人也只是對他們剝削和監視罷了。”張松嵐平靜地反問她。

“額……”陳羽蓮被懟得一個字說不出來,人類畢竟是一個文明種族,或者說一個假裝自己很文明的野蠻種族,對同類進行大規模種族清洗再怎麼有理由也不會被世界接受,到時候這麼做的張松嵐只會成為全室女座的敵人。

“陳副官,有一件事你必須搞清楚。”張松嵐真摯地盯著陳羽蓮的眼睛,“政治這東西是不講道理的,說到底政治的真髓就是對利益進行劃分,而在利益面前道理又算個什麼東西?哪怕知道自己交上去的稅收最後會變成國防建設和社會公益回饋給自身,人們就會停止抱怨稅收嗎?”

“……看來我作為間諜還不夠格呢。”沉默良久,腦袋已經冷靜下來的陳羽蓮苦笑道。

“不,就是因為不懂政治你才會被選為間諜,一個有政治頭腦的間諜對於幕後操縱者而言非常危險,特倫希爾遭到僱主的暗算就是個典型例子。”張松嵐糾正她道。

“那您為什麼要跟我講這些?”陳羽蓮愈發不明白了。

“我什麼時候把你當成間諜看了?”張松嵐溫和地笑笑,“不管你以前是幹什麼的,現在的你是我的副官,身為副官如果沒法從我這裡學到點東西,我這個長官到底怎麼當的?”

“總長閣下……”陳羽蓮忽然感動得有點想哭,可惜這副義體沒有安裝流淚的功能。

“真感謝我的話,就快點讓自己成長起來幫我分擔更多東西吧。”明明兩人年紀差不多,張松嵐卻朝對方投去了只有長輩才會有的慈祥目光。

所謂心靈的蒼老,大抵如此。

——次日·行星“應許之地”·哈蘭聯邦議會——

“……所以我早就說過了,當初將他逼走本身就是個錯誤決定,如果他還在我們這邊帶給聯邦的利益將難以估量!”聯邦進步黨的黨魁索菲婭議員把桌子拍得叮噹響,自從張松嵐違抗哈蘭人的意志擅自行動,他的存在就變成了自由國家黨攻殲進步黨的最好藉口,現在山不轉水轉,失控的野狗又咬回來了。

“哼,議員倒是把話說得想當然吶。”國家黨黨魁布裡頓一臉的不以為然,“那種會向飼主呲牙的野狗無論怎樣我們都養不熟,他今天能誅殺維撒克斯國王、炮轟新巴黎,明天當然也可以血洗聯邦議會炮轟應許之地。我看這次還是維持我國的一貫政策無視他的訛詐,如果有必要的話支援莫里斯和德意志人也在所不惜。”

“你是要打破我國持續了幾百年的和平嗎?!”說來可笑,進步黨和國家黨的立場在這裡倒是反過來了,如今支援積極對外干涉壓制張松嵐擴張的反而是曾經主張閉關鎖國的國家黨,而希望向張松嵐妥協來換取和平的居然是比較鷹派的進步黨。

進步黨和軍隊關係緊密,所以他們知道張松嵐這個傢伙到底有多可怕,國家黨與財閥關係特殊,所以他們不會答應犧牲財政來討好張松嵐,兩黨立場調轉大致上是這個原因。

“和平要靠力量來實現,而不是一味的妥協,我記得這話好像還是議員您自己說的?”面對索菲婭的指責布裡頓只是冷笑,拿出以前索菲婭自己講的話來攻彼之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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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索菲婭這才意識到剛才自己是亂了方寸,居然會讓對方抓住這種低階破綻。

“嗯,看來討論已經出結果了,議會決定無視南聯的威脅,大家都沒有意見就投票吧?”作為中間仲裁者的聯邦總統查爾斯頓已經讀出了會場裡的風向,他該做的無非就是讓自己向風強的那邊倒。

“……好,我尊重議會全體的意見。”索菲婭不甘心地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議會究竟會如何表決,作為一個政治動物她已經提前預測到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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