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罵了。
今天一大早楊希恩就被自己的爺爺隔著通訊終端給罵到臭頭，什麼身為將領決不可怒而興師，什麼拿將士的性命作為個人賭氣的籌碼簡直是統治者的恥辱，從來沒見過老侯爺這麼生氣的楊希恩有生以來第一次被自己的親生爺爺進行長達兩小時的語言教育。不過楊希恩心裡面清楚，楊新羅最生氣自己的一點可能不是他在指揮軍隊時失去了理性，而是在局面發展成這樣之前沒有跟祖父楊新羅商量過，自己硬撐面子知情不報才是最讓楊新羅生氣的地方。
話說回來，究竟誰把這個訊息傳回府裡面去的？李定勳？鍾偉劍？楊希恩想了一圈都沒猜對那個罪魁禍首是誰，在他的印象中海因斯是最不可能幹這種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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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楊希恩也只是猜猜，如果他知道是誰還要好好重獎這位給府裡通風報信的將軍，如果不是有人把訊息送回府裡自己可能還在往徐光榮這道牆上鉚著勁撞，多虧楊新羅一番喝罵才讓自己的大腦又重新恢復清明。
既然已經恢復了理智，也該是時候重新檢討一下之前的失敗結果了，失敗本身並不可怕，無法從失敗中汲取教訓才是最可怕的事情。楊希恩並不是沒有經歷過失敗，所以他知道這個道理，而且他明白想要分析自己的失敗最適合的檢討物件不是自己而是看著自己失敗的其他人，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於是知錯就改的楊希恩果斷在早飯時間後就召集了現在艦隊內的所有主要將領，發現除了海因斯之外大部分將領看向自己時都面帶羞愧和畏懼，楊希恩就知道自己最近兩天的情緒確實不對頭，他的惡劣情緒都影響到了部下們的情緒，這仗怎麼能不輸？
“額，各位將軍，我首先要跟你們道個歉。”見部下們來齊了，楊希恩突然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中站起身來朝大家鞠了一個角度特別真誠的躬，“前幾次的戰敗是我料敵不周和情緒急躁所導致，我沒有反思自己的過失反而將情緒隨便發洩在你們身上，實在是非常抱歉！”
“侯、侯爺，您這說的哪裡話，我們這些當下屬的人承受不起啊！”作為定遠府武官之首的李定勳連忙上去攙扶楊希恩，“您是侯爺，而且我們這些將領沒能按照您的要求作戰也是事實，實在是沒有讓您道歉的道理。”
“不，給你們下不切實際的命令的人是我，現在想想那種強人所難的命令能夠被執行才叫奇怪。”楊希恩雖然直起了腰桿但還是搖頭否定自己在這兩天的行為，“而且軍階上大家互有高低，但在軍務討論上意見是不分高低的，我之前一直無視你們的意見剛愎自用，這是兵家之大忌，作為一名指揮官實在是不應有的失態。”
“您這麼說就讓我們太慚愧了，勸諫主君也是我們臣子應盡的責任，沒勸住您我們當然有責任。”見楊希恩是真誠道歉，盧守義和鍾偉劍也紛紛說道。
“行了行了，我說怎麼忽然變成自我批鬥大會了啊？”唯有海因斯不喜歡看這一套，“容我提醒大家一句時間可所剩無幾了，如果攔在我們面前的敵人還不被幹掉，我就是跑得再快也救不下那位皇帝，到時候耽誤了事別怪我。”
“……”海因斯這句不解風情的話讓場面變得很尷尬，其他四個人互相看了看，都不得不承認海因斯雖然話說的沒禮貌但話糙理不糙，只好各自坐回位置將注意力放在軍情之上。
“總之現總結一下我們當前採取作戰的失敗之處吧，瞭解了錯誤的地方才能進行改正，誰願意先發言？”整整表情讓心中的情緒恢復平靜，楊希恩做了開場白。
“我！”海因斯馬上高舉起了手，“我是這裡面唯一沒有參與作戰的人，所以作為旁觀者我最有立場說話，大家說對吧？”
“嗯……”幾人不情不願地點頭，海因斯的確最有立場講話，只不過這小子說話沒個輕重，唯一能管住他的柳伯言又已經過世了，誰都不敢想從他嘴裡能講出什麼難聽的話來。
“那我就說了。”出乎意料地海因斯倒沒說什麼讓人特別難堪的話，他只是把之前跟張松嵐分析過的理由又在大家和楊希恩本人面前重說了一遍，他這番話已經在心裡憋很久了，而且是經過張松嵐分析的修正版本，條理清晰沒有廢話聽得眾人連連點頭。
“海因斯說得很好啊。”楊希恩感慨地嘆口氣，“還有誰有補充意見嗎？”
“沒有，海因斯提督講得已經很全面了，我們也指不出更多關鍵點來。”大家都搖頭。
“就根據海因斯指出的缺點進行改正吧。”楊希恩點點頭，“首先是我跟各位將領之間配合不協調的問題，這個問題我在之前本該注意到。你們現在指揮的艦隊都是你們自己培訓出來的艦員，我強行讓他們配合我的想法執行命令，他們肯定會不適應，這又直接導致各艦隊之間無法統合協調，問題關鍵點就在這兒吧。”
“您說的沒錯。”不得不說定下心來的楊希恩是位優秀將領，只要他能夠保持理性思考，大部分問題他都抓的很準。
“好，這個問題好解決。”楊希恩好像是下了什麼決心，“除了我自己訓練出來的艦隊之外，其他所有戰艦按照由誰訓練由誰指揮的結構重新分配，而且在現作戰階段我只會給你們下達目標並統合各艦隊的情報溝通，具體怎麼打你們自己想。”
“這……”幾個將軍面面相覷，楊希恩明顯是在下放指揮權，但是這種下放很可能會促生軍內派閥所以大家都很忌諱。
“你們心裡別有疑慮，我說了只是在現階段的臨時措施，艦隊的整體統合我們會在有時間之後進行，問題是我們現在沒時間。”這些人心裡想什麼楊希恩太清楚了，他連忙給大家吃了顆定心丸。
“我等明白了。”聽楊希恩這麼說眾將才放心。
“然後是我的作戰風格問題，海因斯的指摘沒有錯誤，我的確是習慣指揮高機動性艦隊進行複雜調動，讓我打正正經經的陣地戰說不定我還不如李參軍。之前我太在意海因斯那邊的艦隊完整性忽略了眼前的問題，現在我想明白了，如果不把眼前的敵人幹掉以後都是空談，所以接下來的戰鬥中海因斯的艦隊也參加作戰，只是希望你能在作戰之中儘量儲存自身力量，不過具體做到什麼程度就像剛才說的那樣我不會多插嘴，你看可以嗎？”楊希恩又向海因斯提出建議。
“誒，這樣才對嘛，打進攻戰不讓我這個最擅長進攻的人上手算怎麼回事啊。”海因斯這下可樂了，反正在他看來有仗打就是好事。
“但你也注意分寸啊，別打起來就不管不顧了。”發現這小子開始得意忘形楊希恩連忙踩剎車。
“是是是，我謹記在心，行了？”海因斯嘴上這麼答應著，天知道心裡面記沒記住。
“然後還有一個海因斯沒提而且大家也忽略了的問題，我說你們是不是把康定伯給忘了？”反思完了自己，楊希恩突然提出一個大家都沒想到的人物。
“啊，對哈。”眾人這才像起來參與作戰的部隊中還有康定伯的海盜艦隊，可是因為這些正規軍將領打心眼裡看不起海盜，以至於他們都沒把那支艦隊放在心上。
“如果康定伯作戰順遂的話，說不定他們才是真正能給我們開啟僵局的關鍵呢。”然而楊希恩記得，他還非常重視這支看起來不起眼的海盜艦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