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都柏林地表·駐軍基地二十公裡外——
“隊長？”特倫希爾用腳尖踢了踢指揮介面下面那條被毛毯包裹的人形懶蟲，“醒醒，上面艦隊空投來的緊急情報。”
“空投？什麼訊息這麼保密？”毛毯裡伸出一團雞窩。
“一共兩個，先聽哪個？”
“壞的。”張松嵐毫不猶豫地答道。
“壞的是吧？拿赫領的原有通訊編碼被麥克亞當破譯，附帶把我們的通訊編碼也搭進去了。”不折不扣的壞消息卻被特倫希爾念得輕鬆，因為最困難的時刻他們已經熬過來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聽到這個訊息張松嵐的反應幾乎跟林德曼一模一樣，“從什麼時候開始被破譯的？”
“拿赫領那邊也搞不清楚，應該是在第一次艦隊接觸之後我們被活埋之前，他們矇在鼓裡快兩天才空投來新的通訊編碼本。”特倫希爾揚揚手上的資料碟，“被友軍坑的感覺怎麼樣？”
“恨不得現在就把齊鳴威扯過來揍一頓。”張松嵐白眼一翻，“可惜只能說說，下一條訊息是什麼？”
“下一個訊息，八小時前拿赫領艦隊在新貝爾法斯特實施了強行登陸，現在登陸戰已經打完了，登陸部隊正在鞏固前進基地。”早已經提早把林德曼傳過來的報告讀過的特倫希爾答道。
“哦，傷亡如何？”既然知道了戰鬥結果，要問的自然是損失。
“登陸部隊損失近兩成，負責掩護的齊鳴威艦隊有一條戰巡艦重傷失去航行能力，麥克亞當艦隊和我團艦隊沒有戰艦損失，不過麥克亞當艦隊折損了至少四個戰鬥機中隊。”
“這麼多？”聽到損失報告張松嵐惺忪的睡眼總算是徹底張開了，結果顯然出乎他意料。
“不算多啊，兩成損失對於強行登陸來說已經挺不錯的，我預想的損失要比這高多了。”
“不不不，我說的不是拿赫領的損失。”見對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張松嵐連連擺手，“我是想問那四個戰鬥機中隊是怎麼被做掉的。”
“這個嘛……三言兩語說不清楚，你自己看吧。”特倫希爾從資料介面裡拔出擷取好的電子文本遞給張松嵐，擷取的段落不必說是那場坦克打飛機的經典作戰。
“聰明，是齊鳴威的主意？”仔細地讀完那場空戰的全程報告，張松嵐給出兩個字作為評價。
“怎麼可能？”特倫希爾面現嗤笑，“是登陸部隊靈機一動想出來的辦法，那位大少提督除了追擊麥克亞當時輕敵冒進吃了一記回馬槍外沒別的出彩表現。”
“這樣啊……”張松嵐的表情有點複雜，在個人角度他也不喜歡齊鳴威，不過從整體戰場考慮齊鳴威畢竟是友軍總指揮，他有點能力對軍團來說總是好的。
“不過這個大少還真敢幹啊，明知道部隊裡沒糧食了還向地面投放部隊，真不知道該說他是勇敢還是愚蠢。”特倫希爾搖頭笑道。
“新貝爾法斯特是天然糧倉，以戰養戰的判斷不算錯誤……等等，你說他們的部隊沒糧食了？”張松嵐的思路本來是順著特倫希爾的話走下去的，可聽到一半他的思考忽然僵住了。
“啊，你還不知道是吧。”特倫希爾這才想起張松嵐還沒看過完整的報告，“齊鳴威為了多裝陸軍只給艦隊帶了幾天補給，現在糧食吃完了只好被迫登陸。”
“怪不得……團長在報告後面有沒有追加什麼命令？”張松嵐眼睛一睜問道。
“沒有。”特倫希爾搖搖頭，“團長的命令不是明擺著嘛，那邊已經登陸了，發這份報告的意思當然是催我們快點搞定這邊。”
“不，不對。”張松嵐把一隻手舉得老高，“團長應該是和你理解完全相反的意思。”
“你說團長發這份報告是讓我們暫緩進攻節奏？理由呢？”特倫希爾忽然發現自己實在搞不明白張松嵐的奇特思維。
“道理很簡單。”張松嵐此時已無睡意索性從地板上爬了起來，“我問你，如果我們控制了新都柏林，那麼這顆星球上的民生治安要由誰來負責？”
“當然是我們了，拿赫領的陸軍都在新貝爾法斯特。”特倫希爾想當然地答道。
“既然要由我們來負責管理民生我們就要給整顆星球上的居民提供食物，你覺得我們有那個能力嗎？”張松嵐藉著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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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特倫希爾聞言一愣，確實陸戰隊按照張松嵐的要求儲備了充足的補給，但對於一千多萬人口的新都柏林來說這點糧食只能算是杯水車薪，有麥克亞當艦隊的威脅在原本的糧食貿易路線也不可能通暢。
“既然辦不到我們就必須求助於拿赫領，可是他們自己本身都缺糧而且因為麥克亞當艦隊的攔截沒法安全運輸，你覺得他們會優先我們這邊嗎？”
“額……”特倫希爾頓時被問住了。
之後的推理他已經可以想象，新都柏林自己沒有糧食生產能力，老百姓沒了飯吃自然要暴動，首先遭殃的肯定是負責治安的軍團陸戰隊，所以在確保糧食補給線安定……也就是新貝爾法斯特的抵抗被徹底鎮壓之前，陸戰隊都不應該過快拿下新都柏林。
“這麼重要的事情團長怎麼連說也不說一聲？”想通了其中道理後，特倫希爾不由得抱怨起林德曼的輕慢來。
“因為上面的艦隊不是我們自己的啊。”張松嵐苦笑著指指頭頂，“團長的資訊都是透過拿赫領的輕巡艦群作為中轉傳到下面來的，如果在報告後面明確加上讓我們減緩攻擊節奏的命令，這事傳到齊鳴威耳朵裡他肯定會不高興的吧？”
“原來如此。”特倫希爾信服地點點頭，“我們怎麼回覆團長？”
“嗯，我想想……”張松嵐撓撓自己的雞窩頭，“回他八個字，‘戰線膠著，穩中求勝’。”
“明白了。”
當這份簡短的回覆送到林德曼手上時他只是笑了笑沒有做任何評論，不過那是幾小時之後的事情了，現在張松嵐要面對的不只是友軍內部之間的勾心鬥角，還有和他遙遙相望的維撒克斯精銳部隊。
“對了隊長，我們是不是也給其他方向的部隊發個命令讓他們先停下？”發完了回信，特倫希爾又問道。
“停下？為什麼？”張松嵐奇怪道。
“不是你說要暫緩進攻……”特倫希爾心說你這忘性也太大了，剛說完就能忘。
“那是針對整個戰場，這個基地還是要快速攻下來的，不說裡面的維撒克斯人會不會搞什麼小動作，弟兄們也不能總在沒有遮蔽的地方風餐露宿。我都好幾天沒洗涮了，你看身上聞著一股味兒……”說著張松嵐把袖子伸向特倫希爾的鼻子。
“別別別……”特倫希爾被嚇得連連往後縮，“我對男人的體味可沒有興趣！”
“嘿！”特倫希爾的反應看得張松嵐一樂，“所以說該打的仗還是得打的，哪怕為了個人衛生咱們也得找個能落腳的地方，我讓你準備的東西預備好了沒有？”
“你說這玩意？”特倫希爾看張松嵐收回袖子這才坐回自己的位子，他在介面上調出一張像是導彈的設計圖紙，“工兵倒是按照你的要求做出來了，不過這玩意是幹嘛的？”
“魚雷。”張松嵐看著藍圖上物件那個帶著螺旋槳的尾翼，吐出兩個字。
“魚雷？魚雷不是……”提起魚雷，特倫希爾腦袋裡首先浮現出的就是重力魚雷橫掃大片敵艦的場景，這東西的實物他自己審查過，長度不過幾米裡面填充的也只是些功能彈頭，實在和特倫希爾印象中的魚雷不沾邊。
“準確說應該是遠古魚雷，是在流體中使用的一種自導彈藥，大概十個世紀前就徹底淘汰使用了，如果你認真學過戰史的話應該能知道這玩意。”張松嵐解釋道。
“很遺憾我沒有掌握那種偏門知識的機會，你就直接告訴我這玩意你準備怎麼用吧。”知道自己沒法和張松嵐這個科班出身的傢伙攀比知識，特倫希爾直奔主題。
“我不是已經說了嘛，這東西是在流體中使用的，自然是用在水裡。”張松嵐攤手道。
“水？現在外面平均氣溫零下四十度，冰天雪地的讓我上哪去給你找水用。”嘴上雖然這樣抱怨著，特倫希爾心中知道張松嵐又要冒出什麼他沒法理解的鬼主意了。
“水的來源到時候再說，首先要研究的是把水灌到哪裡去，我們隊現在紮營的位置就是在地道正上方對吧？”伸手在另一張螢幕上調出地形圖，張松嵐問道。
“嗯，咱們腳下十米就是礦道。”特倫希爾點點頭。
“好，讓工兵從這打個直徑大些的天井出來，然後放偵查機器人下去看看裡面什麼情況，如果能夠直通基地下方的話我們就好好活用一下這段地道。”將地圖切換成剖面模式，張松嵐的指頭一劃給地道加了個通風井。
“我們走地道？”既然要往地道打井，當然張松嵐是準備送點什麼禮物進去了。
“我們才不去那種危險地方嘞，”張松嵐嘴角一咧，手掌拍在了那張魚雷圖紙上，“要下去的是這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