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正是科學在為人類開拓生存的空間讓我們得以駕馭自然,任何真理必來源於科學,人類延續發展的動力也只有科學。”——米蘭商業共和國第四十七任CEO聯席會議秘書長安德烈亞·費米,V.C.1892年於商業自由廣場發表的演說

現代人的舒適生活是基於無數科技積累之上的,從母胎中的基因改造到打穿頭殼的高斯彈,可以說離了基於科學發展出的各種技術人類根本就無法在星海之中存在,因此人們對於科學的信任幾乎是毫無保留的,上面那位百年之前的唯科學論者可能太過偏激,但他的話正表現了人們對於科學的一種普遍態度,對於軍人來說同樣如此。

“保養你的裝備,信任你的裝備。”

每一個軍人還是菜鳥的時候就被自己的前輩如此尊尊教導,好像出問題的不會是裝備而永遠是人,然而每一個有經驗的指揮官都知道他們所信任的科技在很多時候常常出問題,尤其在人類涉足較少的區域更是如此。張松嵐或許可以被稱為一個優秀的指揮官,但他絕對不是一個有經驗的指揮官,因此就算是他也難免犯下盲信科學的錯誤。

——六月二日傍晚·新都柏林地表——

“停車!所有人停止前進!”特倫希爾的一聲大喊將張松嵐從夢中驚醒。

“又出問題了?”張松嵐睜開眼睛,指揮車裡一片忙亂。

“前鋒有三臺狼騎士陷到冰溝裡面去了,前面的冰層結構不穩定,我們得繞道。”特倫希爾無奈道。

“震動傳感器還是沒反應?”張松嵐已經開始見怪不怪了。

現在張松嵐隊已經行軍十個小時了,離開登陸場沒走出一百公裡就發生了七八次類似的下陷事故,這次是機甲還好起碼他們能自力爬出來,上次有臺坦克整個掉進了幾十米深的冰窟窿裡,強勁的墜落導致坦克恆溫系統失效,工程兵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受衝擊暈厥幾乎凍成冰棒的兩個駕駛員救了出來,至於坦克八成就得留給千百年後的考古人員去發掘了。

“傳感器有反應誰還敢下腳踩?”特倫希爾丟過一個鄙視的眼神,“回去非得剮了那個商人不可,居然敢賣給我次等貨!”

“這怪不得人家,環境干擾太大了……”張松嵐伸手按下個按鈕,指揮車的一塊裝甲板開啟露出小塊的隔溫玻璃,他探過頭去觀瞧。

外面彷彿是遙遠的異世界,機甲能穿透幾十米霧氣的大燈只在玻璃上映出影影綽綽的影子,稍微遠點就是一片漆黑,玻璃本身有防霜功能,被風捲過來的雪卻很快就開始在窗框下方一角積累,如果不是風力太強怕是沒一會功夫小窗就會被雪掩沒。

“哎,能見度幾乎沒有,儀器也受到干擾不準確。”特倫希爾心力憔悴地嘆口氣,“隊長,不能再這麼往前走下去了,找塊安穩的巖盤紮營吧,不然弟兄們沒等接敵就先累垮了。”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張松嵐還是頭一次看見特倫希爾如此氣餒,而此時戰爭才剛剛開始,他們連敵人的影子都還沒摸著。

“你同意就行,繼續睡你的去吧,這個狀況你幫不上忙。”特倫希爾已經懶得跟張松嵐抱怨什麼,只是揮揮手示意沒他的事了。

想在狂風暴雪中找到一塊安穩的宿營地不是份容易的工作,大部分地表都被不穩定的冰層所遮蓋,幸虧熱感雷達圖顯示附近有一條深藍和淺藍交接的地帶,這類圖表顯示意味著那裡有一條足以阻擋風雪的山脈存在。順著這條線索張松嵐隊在特倫希爾帶領下開到了一處地勢較高的雪山背面紮營,畢竟誰也不希望一覺睡醒就發現自己被雪給埋了。

“哨兵放出去了嗎?雷達機呢?”始終關注整個大隊一舉一動的特倫希爾已經身心俱疲,現在全靠他天生的責任心支撐著他指揮部署。

“雷達機已經就位,我們沒放出哨兵,在周圍多裝幾個警報器就行了吧?大家都累垮了,需要睡個好覺。”頻道那邊的亨克爾也是一臉的疲態。

“不行,傳感器靠不住這你應該很清楚。”特倫希爾強硬地搖頭,“和我們不一樣守軍都是些見慣了極端氣候的地頭蛇,開戰第一天被人摸了大營咱們可就沒臉見人了。”

“奇襲?這種天氣?”亨克爾不以為然地瞟了眼監視器上的風雪。

“就是這種天氣才容易被奇襲,攻其不備是用兵的基本,總而言之哨兵一定要派,怕他們太累就多輪幾班,明白了嗎?”特倫希爾嚴肅地命令道。

“好吧,雖然我覺得沒必要……”亨克爾小聲嘟囔著結束通話了通訊。

這邊警備工作剛剛做好,指揮車忽然一陣輕微的震動,隨著增壓艙門開啟一個人端著盛滿東西的大盤子做雜耍般擠了進來,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望向艙門。

“副隊幸苦了,隊長呢?”原來是送飯的勤務兵,隨著部隊進入颶風區外圍風雪規模已經不是人能步行透過的級別,後勤班只好用車輛直接對接艙口一個一個把晚飯送過去。

“喏。”特倫希爾把目光投向一塊指揮面板下面,感情張松嵐在椅子上睡得不過癮乾脆裹條毯子鑽面板底下去了。

“嘿,隊長這老習慣到哪都改不了啊。”和氣的勤務兵笑道。

“都睡了快一天了,不知道是不是屬熊的。”特倫希爾無可奈何地搖搖頭,“今天吃什麼?最好是來點熱乎的,外面這天氣看著都冷。”

“您瞧好吧。”勤務兵放下大盤擰開上面一個半臂長的保溫罐子,頓時香氣溢滿了窄小的指揮車,“剛出鍋的牛肉湯,加麵條的和加幹饃的都有,喜歡哪個?”

“哦哦哦!你們後勤班真是太偉大了!”枯坐在椅子上勞碌一日的官兵們聞著味精神就是一震,紛紛放下手上工作挑選自己喜好的食物,對於他們來說每天最幸福的時刻大概就是這頓晚餐了。

“……吵什麼吶?”車子裡的氣氛因為晚餐送達熱鬧起來,吵醒了窩在地板上呼呼大睡的張松嵐。

“晚飯唄!隊長你可睡得真死,這麼香的味都沒聞到。”指揮車的駕駛員舉著罐子隨口笑道,他是新來的,上一任打完新貝爾法斯特戰役攢夠老婆本後就離團了。

結果駕駛員自以為是的幽默沒有得到他想象中的效果,其他人的表情就像指揮車裡忽然灌進了寒風般僵住了,張松嵐的味覺問題在特倫希爾交待過其他人後差不多已經是大隊指揮系統裡人所共知的秘密,他們在和張松嵐對話時都會刻意迴避這個問題。

“額……怎麼了?”不明所以的新駕駛員有點發懵。

“你個笨蛋!”雷達員克里斯一胳膊摟過駕駛員的腦袋,本來向新人告知這件事該是他的工作,忘記了傳達的他只好現在亡羊補牢。

“嘿,沒什麼。”看著慌張的兩人張松嵐臉上的黑色只是一閃而過就恢復了平和,他笑著向勤務兵伸出手,“也給我來一罐,我看看什麼玩意這麼好吃。”

“啊,好!”後勤兵連忙點頭,“有一罐剛泡好的饃,給隊長你特意準備的。”

“泡饃啊,在我老家那邊算是家常菜了。”張松嵐有些懷念地看著罐中物,舉起罐子往嘴裡倒了一口。

“隊長,那個……怎麼樣?”後勤兵習慣性地想問感想,話說到一半他就差點想抽自己的嘴,於是硬生生地把味道兩個字咽了下去。

“不錯,拿來暖身子正好。”張松嵐溫和地笑道。

“那就好,你們先吃著,沒有需要我就去別的單位了。”見張松嵐沒有在意他的失言,後勤兵松了口氣趕緊告辭。

“去吧。”特倫希爾擺擺手示意他趕快走,他不想在張松嵐的味覺這個問題上糾結了。

習慣了在戰場上頂著炮火吃飯的傭兵們個個吃起飯來都是風捲殘雲,沒幾分鐘盛滿湯汁和碳水化合物的罐子就變得空空如也,車裡剩下張松嵐一個人在那裡細嚼慢咽,當然他不是在品嚐滋味,只是還沒適應傭兵們的快節奏。

“隊長,既然你醒了就順便問你一下,剛才大隊裡的三個中隊都發來聯絡要求鋪設移動營房,我們怎麼回覆?”擰上保溫罐丟在一邊,特倫希爾向張松嵐問道。

“移動營房?也對,這種天氣普通營房搭不起來啊……”張松嵐先是一愣,然後頗感棘手地撓了撓腦袋。

在作戰單位尤其是在機甲裡和衣而睡是很辛苦的,大多數機甲駕駛艙的寬度都只能容忍人用“半臥”的憋屈姿勢休息,因此考慮到新都柏林的低溫環境陸戰隊特意給每個中隊都配了幾套移動營房。這玩意說穿了就是能自行展開的大型建材,平時裝在車上運輸,需要時有塊平地幾分鐘就能自動建成足夠幾十人睡眠的密閉建築,它本來是在真空環境下使用的,所以不管外部環境是幾百度的高溫還是零下幾十度的低溫都不成問題。

在感情方面張松嵐絕對贊成讓自己的弟兄們能平躺著睡個好覺,他自己就是個嗜睡的傢伙,然而在安全考慮上使用移動營房會給隊伍造成極大的隱患。外面風雪交加的環境下所有人員哪怕走一步都需要車輛運輸,一旦營地遇襲這些駕駛員就必須透過車子才能返回自己的作戰裝備上反應時間會大打折扣,更別提萬一營房被直擊會造成多大的傷亡,因此張松嵐顯得很躊躇。

“我個人不贊成使用營房,起碼在這種耳聾眼瞎的環境下不行。”見張松嵐拿不定主意,特倫希爾建議道。

“說的也是,雖然對不起兄弟們,出於安全考慮大家就在自己的戰位上將就一宿吧。”想想覺得特倫希爾說得有道理,張松嵐點頭同意道。

“嗯,我這就告訴他們。”特倫希爾點點頭,把張松嵐的命令傳達了下去。

聽說自己不得不縮在狹小的駕駛艙裡睡覺本來就被風雪折騰得頭昏腦脹的官兵們多有微詞,他們中的大多數不知道正是張松嵐和特倫希爾謹慎的決斷間接救了他們一條命,至於其他幾個區域的傭兵部隊中就有些人沒這麼好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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