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塔嘆了口氣,雖然知道自己無法說服維奇,但她還是想要嘗試下。

“你很在乎那些咎魂嗎?”楚源問。

楚源發現,和維奇立場堅定地想要把那些咎魂的存在剷除乾淨不同,伊斯塔對咎魂似乎並沒有那麼大的殺意。總是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尤其是對待那些還未覺醒過的咎魂,更是心軟。

“不是在乎不在乎的問題,”伊斯塔敲了敲自己手上的,“我是個警察,代表的是正義。這種正義需要力量但也需要規則,沒有規則的力量不過是強權,可能和你這個賞金獵人解釋起來比較麻煩,但是我作為警察是需要有自己的堅守的。”

伊斯塔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有點低沉,沒有平時眉宇飛揚的得意與自傲,她從小到大一直以正義的化身作為目標,感覺既帥氣又帶感,但是越長大就越覺得正義的重量難以抗住。

小時候她以為正義是件很簡單的事,就像單純的光照亮黑暗,她只需要代表正義打倒那些壞傢伙就行了。就像揍扁那個揪她朋友辮子的壞男孩一樣,那個時候她就感覺自己是正義也是英雄,無比滿足。而懷著這樣的憧憬,她後來當上了警察,走上了踐行正義的道路。

可是後來才知道正義也沒那麼簡單,無論是正義還是英雄都是有針對的人的。她小時候在她那個臉上有著雀斑的朋友眼中或許是正義,但是在那個被她打掉了兩顆牙的那個男孩眼中或許就是純粹的暴力了,你是某人的正義的同時也是另一邊的邪惡,所以後來她被人叫做暴力女或者瘋女人,只是她那時並不在乎這些,只是認為這是正義所需要支付的代價,想想感覺還挺酷的。

長大後想想或許那個男孩也沒做什麼過分的事情,只是蠢了點,但小時候總有些蠢笨的男孩想要揪別人頭髮來吸引女孩的注意力,充其量只能算得上惡作劇,但是伊斯塔就毫不留情地把他揍翻在地。

當上警察之後伊斯塔明白了有些事情的對錯根本無法單純靠人來分辨,只是依靠力量強行審判別人難免會有疏漏,而有時親眼所見也不一定就是事實,人總是盲目的,會從眾也會被欺騙。誰都沒有資格能夠代替正義發聲,真正能夠從容審判一切的只有法律和已經發生的事實。

正義也不是一直會簡簡單單的站在她身後,她也會犯錯也會失誤,正義這個概念對她而言從最初的閃閃發亮的星辰變成了冰冷無情的鋼鐵。不過即使如此,她也依舊堅守著她的正義,不再以她眼中憧憬的形象,而是切身實際的依照法律來踐行正義。

雖然和小時候的嚮往中有點落差,但是伊斯塔並不後悔。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楚源聳了聳肩,“我還真的懂你的這種堅守,因為我自己也是有原則的人,每個人有著每個人的固執,大家都差不多。”

“是啊,每個人也有著每個人的固執。”伊斯塔笑,“不過這句話從一個賞金獵人嘴裡說出來還真是有點諷刺,我堅守著我的正義就連維奇都不怎麼認同,你這個賞金獵人倒和我說你懂。”

楚源也不反駁,畢竟野狗給外人的印象就是一群毫無原則的人,但其實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堅持和底線,無論多麼骯髒或者低賤,其他人

也不一定瞭解。

“每個人認同的都不一樣,你有你的正義我也有我的正義,”維奇開口道,“沒必要讓別人認同,自己的正義只需要自己認同就行了。”

這時他們已經回到了第八區中,經過一個轉彎,就能看到原本的警局了,而回到警局之後維奇就能把這塊奇怪的金屬板丟給米洛克讓他研究了。但是此時大街上一片騷動,人群中吵鬧的聲音和因為堵車而產生的急躁的喇叭聲夾雜在一起,混亂無比,絲毫沒有往日裡平靜的樣子。

“好像又出事了,只是現在還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維奇停下飛虹,熄了火,淡淡地說道。

事情越來越糟,謎團越來越多,但是這種事情變得越來越亂的時候維奇反而不急了,有種死豬不怕開水燙和蝨子多了不怕咬的大無畏感覺。

“每次見你那個倒黴師兄就沒發生過好事。”伊斯塔有點無奈,跟著維奇下了車。現在這種路況還是走回去比較合適。

楚源也打算下車,但是卻看見身邊的迦南依舊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像是賭氣一樣盯著前方,從不搭理楚源之後他就一直是這個狀態,到現在都沒變過。

“喂,小家夥,下來了。”楚源手碰了碰迦南,提醒道。

“嗯。”迦南似乎回過神來朝著楚源點了點頭,然後動作僵硬地從車上跳下,跟在伊斯塔身後慢慢移動。

楚源摸了摸下巴,之前他每次叫迦南小家夥都會被他頂一句說他的名字是迦南,可是這會兒這小家夥居然不頂嘴了,也是稀奇。

迦南現在的確沒功夫理會楚源的調侃,他從那個地下密室裡出來的時候手裡就偷偷從那正在燃燒的咎魂身上取走了一塊碎片,火焰被他熄滅之後這塊碎片握在手中居然有種果凍一樣的質感,很難想象之前是那麼猙獰的怪物。

迦南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只是在看到那個咎魂的時候那種莫名的熟悉感讓他感到好奇和懷疑,感覺這個咎魂能幫他找到真相,意識到自己的存在究竟是什麼或者說是誰。於是在他們都離開的時候自己才偷偷地取出一塊碎片藏在手心,瞞過了所有人。

最初沒有任何感覺,只是入手冰涼,迦南把它拿在手中的時候還能和楚源鬥鬥嘴,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那塊青色的果凍居然在他手裡就那麼化開,最後無影無蹤,像是消散了又好像是融入了迦南的體內。

然後迦南就感覺自己的靈魂好像被塞進了一團烈火,但是這團火又像水泥一樣厚重溢滿他靈魂的每一處縫隙讓他動彈不得,就在這種灼燒與壓迫之中迦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僵硬地坐在那裡咬牙堅持。

伴隨著這種痛楚而來的鉅額的碎片在他腦海中溶解開來,各種情緒和記憶在他腦海中復甦,他不斷回想起各種零碎的記憶與情感,但是每當想要仔細檢視的時候又感覺頭腦中劇痛無比,像是有千萬個人在他腦中爭吵嘶吼讓他無法集中精力,只殘留下來了一種“回憶起來了”的感覺卻不知道具體內容。

像是找到了一本破碎的日記,但是千辛萬苦拼接成型之後卻發現裡面只是白紙,心中湧起一陣無力的懊喪感。

而楚源叫迦南的時候他就

處於這樣一種狀態之中,靈魂和肉身像是隔了一堵牆壁一樣,讓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但為了不在維奇面前露出異樣他還是忍著不適跳了下來。

走過一個轉彎,維奇看見了那個巨大的黑色球形,還有那個蹲在這個大黑球旁邊的米洛克,他那奇怪的髮型是真的顯眼。

“這動靜也太大了吧。”維奇喃喃道。

他認得出這是個什麼東西,但是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範圍的概念封鎖,也不知道米洛克到底遇見了什麼才會弄出這麼大的概念封鎖,而且就眼前這個慘烈的場景來說,他實在無法想象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才會把這個地方變成這種人間煉獄一般的景象。

伊斯塔頭腦一片空白,警局附近化為廢墟,但是警局裡的人都不見蹤影,甚至連一個維持現場的人都沒,莫納林不在,安特和安度也不在,就連一直在當守的佩索林奈也不見蹤影。她沒辦法做過多的想象,只感覺巨大的恐懼在她心中爆炸開來。

“清醒點,”維奇扶住了險些跌倒的伊斯塔,“事情很糟,但是既然發生了你就不能逃避,你如果都承受不住那還有誰能扛得住?”

伊斯塔緩過神來,重新站穩了身子,深吸了口氣。是的,這時候無論發生了什麼她不能倒下去,哪怕是用她心中的正義作為支撐,她也不能倒下去,為了避免更大的災難發生,必須要解開這背後的謎團。

而這時米洛克也注意到了維奇他們,揮手大喊:“你們幾個終於回來了,來幫忙解決下這東西。”

“什麼東西?”楚源走了過去,然後摸了摸這個黑球,每次見米洛克總能看到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他還是挺好奇這個光滑溫暖的黑球又是個什麼東西的。

“你是問這個還是問我說的讓你們幫忙解決的東西?”

“你都解釋不就完了?還非要我二選一不成?”楚源不滿道。

“你摸的這東西不是什麼東西,只是個鍊金術的應用而已,”米洛克看見楚源抬起的拳頭緊忙解釋,“至於我要你們幫忙解決的東西是昨天那個咎魂,他又來襲擊我了。”

“所以這場景是那個咎魂弄出來的?”楚源環顧四周,看了看那依舊沒能熄滅的烈焰,“我可不記得它還會噴火啊。”

“這事解釋起來比較復雜,”米洛克抓了抓頭髮,“反正的確是他就是了,具體是怎麼回事我和你解釋你也聽不懂,你也就別再問了。”

“所以它現在在哪兒呢?”楚源原地轉了一圈,並沒有找到那個墨綠色的身影,也沒能察覺到那種危險的氣息。

而這時維奇走了過來,拍了拍身旁的黑球說:“在這裡面吧,你把它關到了這個封鎖空間之中。”

“沒錯,”米洛克按了按太陽穴,“這傢伙有點難解決,安特帶著我跑了出來之後我也沒什麼好辦法能夠搞定這傢伙,所以就只能把他就這麼關了起來,等你們回來解決他。”

“安特在哪?”伊斯塔聽到安特的名字眼前一亮,“其他人在哪,都沒事嗎?”

“我在這裡,”伊斯塔背後傳來一個聲音,“至於其他人,以後都不會有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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