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楚源來說,沒有鮮血和傷口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他最初碰到的那些怪貓在受到致命傷之後就直接消散了,根本不會留下傷口,那個像是一灘爛泥樣的咎魂甚至連個具體的形狀都沒,更不用提傷口了。

所以看到眼前這個咎魂的情況楚源所吃驚的是這個咎魂似乎有著實體的肉身,即使遭遇重創也不會像那些怪貓一樣直接消散。

而維奇不一樣,他所殺的每一個咎魂都是有著人類肉身的存在的。它們在肉身受創之時總會留下傷口,鮮血和崩潰的靈魂從傷口噴湧而出,最後青綠色的靈魂緩緩消散,留下一灘像是被清水稀釋過的血跡才對。而不是像眼前這傢伙一樣除了身上開了幾個洞之外,沒有任何鮮血流出的樣子。

難道說這個咎魂已經活性化到了單純以靈魂就能夠凝聚成實體的程度了嗎?可是也不對啊,既然和秘銀碰觸過的地方燃燒起了青色的火焰,那就說明還是有著肉身的存在的,因為單純的靈魂在受到秘銀的壓制之時會直接崩潰消散。

維奇冷冷地盯著這個依舊在不斷掙扎哀嚎的咎魂,雖然它幾乎被維奇打成了篩子但依舊沒能徹底消亡。青色的火焰從它身體內部蔓延開來燒到體外,雖然很緩慢但是秘銀依舊奏效,它在這種青焰中變得越來越小,燃燒殆盡。

“其實還挺漂亮的。”楚源忽然來了這麼一句。

現在這個咎魂原本猙獰的外殼已經不復存在了,只剩下中央一小團半透明的質體被包裹在青色的火焰之中,像是一朵巨大的鳶尾。

“是挺漂亮的。”伊斯塔也伸出手來觸碰了下那青色的火焰,既不燒灼也不冰冷,彷彿只是一團青綠色的光影。

“死了的咎魂才能算得上漂亮。”維奇說。

現在這個咎魂已經完蛋了,他們無法從這個咎魂身上獲取什麼資訊,無從得知這個被封鎖幾年的地下密室中為什麼會有咎魂的出現,也無從得知他老師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雖然本來維奇是打算抓住罐子裡面的怪物留下活口的,但是看到它的外貌的一瞬間維奇便改了主意。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這個危險的傢伙活下來,和那些能被伊斯塔輕鬆搞定的咎魂不一樣,這個怪物是甚至能夠威脅到他的存在,必須在第一時間給予滅殺!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楚源問,楚源倒沒有什麼別的想法,他對維奇老師的秘密或者說別的什麼的也沒什麼興趣,一切只跟隨著自己的本能行動就行,至於具體有什麼計劃,對他來說就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維奇拿出橘子又看了看地圖,上面顯示的青綠色光點正在漸漸變淺,和維奇所猜想的一樣,這個橘子所偵查到的咎魂的確就是這個傢伙。它正在死亡的同時橘子上探測出的反應也會降低,第六區裡沒有探測出來咎魂們窩藏的地點,只有著一個被封鎖在他老師的工坊之下的秘密咎魂。

“回去吧。”維奇看了看那塊青色的金屬說,“橘子上沒有別的反應了,我們在第六區裡逛了一圈也只找到這麼一個咎魂,接下來把新發現的這個秘密帶回去讓米洛克分析下,然後再去第十一區找就是了。”

維奇脫下衛衣,從滿地的碎石中把那塊青色的金屬包裹起來,打算就這樣把它帶走。

即使不知道這塊青色的金屬到底是什麼東西,可那種破碎的情感碎片也是不小的信息量。雖然他無法承受分析,但還是那句話,丟給米洛克,讓合適的人做合適的事就行。

不能徒手觸碰,否則那種龐大紛雜的碎片會直接衝入腦海;也不能用秘銀來接觸,因為裡面所蘊含的資訊基本全是和靈魂相關的,和秘銀相接觸的話肯定會被加重其破壞程度——這估計也是其中的內容物如此破碎的原因。

“感覺越調查問題越多了呢。”伊斯塔嘆了口氣。

“那就走唄。”楚源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然後縱身跳了出去,在上方的地面坍塌破碎之時上方原本的立足點也都不在了。他們只能就這麼從這裡跳出去,原本開啟的門的位置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和已經天窗差不多。

接下來是伊斯塔,然後是維奇,最後迦南磨磨蹭蹭地跟了上去,只是在跳上去的時候手中似乎還捏著什麼東西的樣子,沒有讓任何人看見。

……

另一邊,愛爾科第八區,伊阿佩託斯,警局之中,米洛克和安特依舊躲在秘銀屏障之下瑟瑟發抖。

安特看著自己一動不動的右臂不知道怎麼辦,而米洛克則安慰他事情沒有他想象得那麼嚴重。

“短時間內肯定是這樣的了 。”米洛克說,“你現在右手臂缺了靈魂,精神的支配投射不到肉身之上,沒辦法接受資訊和做出回應,不過等到你的靈魂適應之後自然就會好起來了。”

“適應之後是什麼意思?”安特問。

“靈魂其實和現實世界相容度比較低,有什麼變化也不能第一時間察覺到,比較遲鈍。”米洛克把那些細沙掃到秘銀的屏障旁邊,一陣灼燒之後,這些墨綠色的細沙也都不再翻滾,變成了死氣沉沉的灰白色。

“比如你現在右臂的靈魂缺了一塊,但是你靈魂的主體暫時還沒意識到,可等到你靈魂意識到的時候就會自然地拓展出一塊填充上去,然後你的右臂就又能動了。”米洛克說,“雖然不知道要過多長時間,但恢復之後就和之前一樣。”

“那就好,”安特碰了碰自己的右臂,依舊沒什麼知覺,只能希望自己的靈魂能早一點意識到了,“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吧。”

米洛克看了看安特緊張的表情,開口:“當然。”

安特松了口氣,沒有後遺症的話再好不過了。外面圍著他們的那個咎魂依舊沒有遠離,只是不斷地在繞著他們盤旋像是在尋找弱點,如果右臂恢復後還有著後遺症的話他是沒什麼把握對付它的。

“會。”米洛克吐出最後一個字。

“……”安特一臉懵逼。

而米洛克淡定地看著安特,看著安特的面部表情由懵逼轉為崩潰。

“說話能不能別這麼大喘氣啊!”安特咆哮出聲。

“不然你以為少一塊靈魂是這麼無關緊要的事嗎?”米洛克說,“靈魂又不會自己恢復,少了就是少了,後遺症是肯定存在的,就是不知道會以什麼形式反饋在你的整體上了,可能你會有段時間變得神志不清,可能你會對自己的肉身掌控力變差,或者別的什麼的都有可能。但不管怎麼說,後遺症

是肯定有的。”

“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對付這個玩意?”安特也不再糾結,抬起左手指了指外面伺機而動的那個咎魂。

米洛克製成這個屏障所用的材料不過是一把小小的匕首,煉成包裹住他們兩人的屏障十分勉強,厚度稀薄到透光,他們甚至能透過這一層秘銀看到外面的情景。

“我肯定是對付不了啊,像這樣能夠護住我們兩個已經是我能做到的極限了。”米洛克嘆了口氣,用手指戳了戳這個像是氣球一樣的屏障,這種規模的秘銀他實在無法有什麼作為。

或者維奇面對這種困境的話能夠僅僅只用這一把匕首量的秘銀施展進攻,可是沒有科俄斯在身邊的他的確沒什麼進攻能力,就連自保都成問題。

而那個咎魂也沒有再試著觸碰他們的屏障,又繞了兩圈之後找不到什麼突破口,就游回了門邊。

看樣子它打算走了,米洛克心中一喜。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咎魂連著兩次順著他們的蹤跡襲擊了他,米洛克能感受到它那種切膚入骨的憎恨,但是又不是憎恨米洛克,明明維奇在的時候這個咎魂一直不出現,等到維奇離開之後它才姍姍來遲,然後對他展開攻擊。

拜託,冤有頭債有主,你去和維奇硬碰硬,不管是他把你砍成碎屑還是別的什麼的不都挺好嗎?幹嘛非要找上我呢?米洛克放鬆下來之後心底便活躍開來,不住地開始說爛話。

可是這個咎魂並沒有直接離開,它直接把被破壞的門的殘骸卷了起來當做短劍然後刺向了米洛克那個脆弱的屏障!它的確無法觸碰那個銀色的氣泡,但是別的東西可以,那薄薄的一層防禦是絕對禁不起這樣的刺擊的!

“臥槽,有夠陰險的!”米洛克大叫,沒想到這個傢伙居然佯裝後撤的時候給他來了這麼一下,但是米洛克也緊接著反應過來,直接右手按地發動了鍊金術,前方的地面上直接凸起一塊盾牌卡住了破碎的門板,防住了這次攻擊。

“這麼下去不是辦法,”安特沉聲說,“你有沒有辦法在這個屏障上開一個小口,我們需要攻擊。”

“別鬧了,你現在這個德行還想著攻擊?”米洛克拉著安特往後撤,這個傢伙這時候居然還用左手生成了一把蝮蛇,可是因為不習慣的原因動作有點生硬,“先想著逃才更合理吧。”

實際上米洛克即使是現在也依舊用鍊金術維持著這層秘銀屏障的存在,讓它能夠隨著他們的腳步同步移動。安特所說的在屏障上開個小口對米洛克來說不是辦不到,但是在防備咎魂攻擊的同時還要用鍊金術維持著這層屏障的確是太過耗費精力,而最省事最容易控制的形狀就是單純的球形或者圓,新增哪怕一個缺口都要花費極大的精力來維持著這種形狀,他根本耗費不起!

“那你能不能在這層屏障產生什麼缺口的時候繼續維持住然後迅速補齊?”安特抬了抬左手問道。

“能是能,不過你想做什麼?”米洛克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這時那個咎魂直接把米洛克剛才所生成的盾牆擊碎,然後把各種碎片砸了過來!

“除了這個還能做什麼?”安特怒吼出聲,手上的蝮蛇也一同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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