咎魂嗎？由於錯誤和過失所招致的伴隨災禍的靈魂？楚源在心裡默唸了一遍，不由得笑了，倒是個挺合適的名字呢。
“那些咎魂們最初我沒看出來有什麼不妥，畢竟那些傢伙的外表看上去真的和普通人一模一樣。”維奇也嘆了口氣。
最初維奇在完成米洛克留下的實驗的時候，他感到自己終於追上了米洛克的腳步，雖然知道這不過是自己的錯覺，但那時他的心裡的確泛起了驚喜的浪潮，因為他做到了米洛克也沒能做到的事。
所以他急切地把那些實驗成功的靈魂一個個都送入米洛克的培養肉身，讓他們成為最終的完成品。雖然他是個庸才，但身為米洛克的師弟，關於靈魂的操縱方法米洛克還是沒有藏私的，他不能像米洛克那樣在廢棄的手稿中重新挖掘出這項技術，但米洛克教他的話他還是能夠學會的。
“那你是什麼時候發覺的？”米洛克穩了穩心神問道，這個時候慌亂已經沒有任何意義，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過了，既然維奇現在還能站在這裡和他們解釋，那就說明事態還不至於太過嚴重。
更何況既然維奇連他的實驗室都炸了，那就說明維奇還是採取了一定措施的，只是不知道能產生多少效果罷了。
“從最初襲擊人類的咎魂出現開始發覺的。”維奇輕描淡寫地說。
“見鬼！”米洛克低聲咒罵，事實上這個情況他也有所預料，畢竟按照他的設想，最終實驗完成後的完成品就是完全的人類，或者說那些志願者們的第二次轉生，如果真的能發覺他們有什麼問題的話，恐怕也只能等他們惹出事端了。
“明明已經覺醒了自我的意識，這些傢伙就不知道約束一下自己嗎？”米洛克怒道，“這可是史無前例的第二次的生命，就不能夠好好珍惜嗎？”
不過是單純的慾望而已，有著自我的意識就能夠抑制肉體的慾望，難道就不能再剋制下自己靈魂的慾望嗎？米洛克有點生氣，那些實驗素材好歹都是活過一世的人了，怎麼就這麼輕易地被慾望所擊垮了？一世的經驗就這麼淺薄嗎？”
“那些傢伙可算不上什麼第二次的生命，”維奇說，“他們的生命對於他們來說就是第一次的新生。”
“不可能的，”米洛克否認道，“我曾經模擬過實驗成功的情況，如果他們的意識重新被啟用的話就和原本的人格毫無差別，不可能創造出新的人格或者意識，這種情況下怎麼可能會是第一次的新生？”
“可是記憶怎麼辦？”維奇幽幽地問道，“你培養的肉身裡設定了基礎的知識和語言之類的記憶，但是之前他們每個人的記憶和經歷都是不一樣的，你的方案和計劃都沒有問題，但是你總是忽略人心。”
“記憶不過是人腦所記錄的雜亂資料罷了，會隨著時間的消逝變得模糊或者混亂，”米洛克倒是不同意維奇的說法，“記憶和經歷最大的用處就是幫助一個人的人格塑造成型，就像是為了保
證建築完成所搭建的腳手架一樣。”
“而對於那些傢伙來說，既然有了已經成型的自我和意識，就不需要這些無用的東西了。”
“那只是你的看法而已，”維奇說，“就算人格和意識是原來的不變，但是沒有了原本的記憶，你覺得他們能夠認為這是第二次生命嗎？對於他們來說，這就是他們的新生。”
“等等等等，”楚源打斷了對話，“聽米洛克你這話的意思，你是直接把你的實驗素材的靈魂就那麼一絲不掛地轉生了？他們甦醒過來之後只有原本的性格和意識，沒有之前的感情和經歷嗎？”
“我倒是想給他們原汁原味地全部儲存下來，”米洛克無奈道，“可是記憶這塊我是真的無能為力，人體記憶是大腦裡海馬體結構和內部化學成分的變化，科學方面的層次我實在做不到把這些原樣復刻進培養肉身的大腦裡。說實話鍊金學的層次上啟用他們的精神來維持原有的人格意識都很難了，這還是維奇最後才做到的。”
而且就算退一步來說，就算他有能力去對那些人的記憶進行取樣或者研究，那些志願者的家人們也不見得會放任他對那些人們的遺體動什麼手腳。
“那不就和克隆一樣了嗎？”楚源問，“不過是更加高層次的克隆，你只是創造出了和那些人一樣的人格和意識，但是根本不是原本那些人生命的延續。”
“怎麼可能和克隆一樣呢？”米洛克有點不滿，“意識和人格全部一樣難道不就是本人嗎？不過丟失了一部分記憶而已。”
“是全部的記憶。”維奇補充道。
“差別不大，”米洛克翻了下白眼，“再說我都給培養肉身中預留了基礎的知識和對目前世界的認知了，又不會對他們生活產生什麼影響，我考慮地很周到了好不好。”
“我倒寧願你考慮地沒那麼周到。”維奇瞪了米洛克一眼。
如果米洛克沒給他們預留各種亂七八糟的知識的話，那些咎魂們夾雜在普通人群中就像一張白紙一樣顯眼，很輕易就能區分出來。
可是米洛克做了這麼周到的準備之後真的把那些白紙一樣新生的咎魂變成了普通人，而且最重要的是因為他自作聰明地加入了一些稀奇古怪的知識，包括他個人對鍊金術和靈魂的理解，才讓那些咎魂們最終張開了捕獵的血盆大口！
如果僅僅是有著飢渴的慾望的話，那些咎魂們不懂得如何捕食他人的靈魂也不能做什麼，可是偏偏在獲得肉身之後還有著米洛克送的這麼一份大禮包。就算他們對鍊金術沒什麼理解能力，但原本就是靈魂存在的他們獲得靈魂的掌控和理解之後真的是像是給老虎送上了獠牙！
米洛克也意識到了自己那麼周到的準備最後到底起到了什麼作用，頓時感覺有點尷尬，說：“那真是麻煩你給我擦屁股了，那些咎魂們是不是挺難搞定的？”
“何止是難搞定，”維奇嘆了口氣，“最初我
把那些東西全部安置完畢的時候他們還老老實實地呆在你的實驗室裡，可是等他們適應新的肉身之後就露出了獠牙，在我不注意的時候從背後偷襲了我，差點把我砍成兩段。”
米洛克聞言頓時感覺後背一陣發寒，拋開鍊金術方面的天賦和理解的話，維奇的實力其實是遠勝於他的，而能夠從背後險些解決維奇的危險傢伙，如果那時候偷襲的是他的話，恐怕他現在骨灰都涼了……
“那些咎魂們沒有用什麼武器，他們只是依靠靈魂在外界的擬形和硬化來進行攻擊或是防禦，我在最後用秘銀護住了自己僥倖逃過一劫，然後反身就把你那破實驗室給炸掉了，”維奇用手摸著自己的後頸，心有餘悸地說道，“不過還是受了重傷，而那些咎魂們應該也有所傷亡，但肯定不會太多就是了。
維奇現在都能想起來自己受到攻擊的時候那種冰冷鋒利的獠牙的觸感，從他的右肩斜著往下直到左腹，背後的肌肉組織幾乎全被撕裂，神經如同被烈焰灼燒一般鈍痛，鮮血肆意噴濺橫流，僅僅剩下單薄的脊椎維持著他的人形。但是下一秒他就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打了一發響指，腰間的一個秘銀罐子炸裂開來在他身後形成一個盾牆，而僅僅這一個輕巧的動作就讓他的肌肉痙攣抽搐，當他轉過身來看到的是身上披著一層青綠色鎧甲的怪物，鋒利的右爪上還沾染著他的鮮血。”
沒有任何猶豫，維奇左手按向工作室的牆壁，一陣藍光閃過，工作室瞬間被徹底封閉，忍著劇痛催動了工作室的自毀裝置然後向後跳出，撞碎了玻璃離開工作室之後又打了兩個響指，腰間剩餘的的秘銀罐子全部炸裂把他包裹起來，幫他撐過了這次爆炸。
米洛克這傢伙工作室的自毀裝置和其他人的都不一樣，因為米洛克自信他根本不會碰到需要用自毀裝置來拍平實驗事故的情況，所以他設計的自毀裝置根本沒有預留的逃離時間，一旦觸動就會直接爆炸！
“如果真的發成了連我都無法擺平的嚴重事故的話，那就把這實驗連同我一起全部炸掉吧。”米洛克那時笑得很自信又很瀟灑，可是維奇是真的沒想到最後要為這句話買單的不是米洛克，而是他……
“你覺得那一發爆炸不能解決掉那些咎魂們嗎？”米洛克問，“雖然我之前不覺得那自毀裝置能夠派上用場，但我還是很用心地做了的，說實話我覺得哪怕是你捲入我工作室的自毀裡也不一定能安穩地逃出來。”
維奇一臉無語地看著米洛克，說：“解決是解決不掉的，我最後跳出來的時候看見那些咎魂們一個個都用靈魂展開護住了自己，可能殺死幾個，但大多數的傢伙肯定是炸不死的。”
“那就傷腦筋了啊，”米洛克有點頭疼，“靈魂活性化之後的他們在肉身的掌控力方面肯定也肯定有著超常的表現，如果不死的話他們的恢復速度肯定也是超乎常理的，不是必死的傷害對於他們意義不是很大啊。”
維奇則是輕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