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源頭把那條河流改向嗎?”楚源低聲重複了下米洛克的話,然後笑了,“這句話聽起來不錯,我喜歡。”
“那你知道那個源頭在哪嗎?”瑞德里爾問。
米洛克指了指科俄斯還沒有收起來的投影上的一塊區域,說:“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就是這裡了,我們需要從這裡找到能夠產出供應整個希爾旺斯械能的巨大動力爐,然後把那些線路重新改寫連線到我所佈置的每一個械陣上去。”
他指的的那個位置地面上看起來和其他地方沒有任何差別,不過從這個模型上面的位置上來看,這個地方和希爾卡所在的莊園剛好是處於對立的兩段,相互對稱卻又處著最遠的距離,而且仔細看的話能發現所有從這個地方裡延伸出來的黑色線條都會在經過希爾旺斯其他的地面和建築之後在那個莊園下面的一團灰影處重新聚集。
“這裡我記得是個怪傢伙的人偶劇館,”瑞德里爾看著米洛克所指的位置皺了皺眉頭,“罪證人偶不知道是誰,沒人見過,人偶劇館也沒有自己重修過,而且完全不遵守這裡預設的時間分段,沒有一點人偶師們的風格,還是最開始的樣子。而且還從來不開門演出人偶劇,和這裡其他的人偶師都不一樣。”
楚源低頭把玩著自己的小匕首,這也是他唯一帶進來的武器了,雖然沒發揮出什麼作用,但手裡有傢伙和沒傢伙的感覺就不一樣。
“你說的這些,你們這個人偶劇館不也是一樣嗎?”米洛克忍不住吐槽道,拍了下科俄斯,示意他可以把模型投影收回去了。
“薇朵是有特殊情況,”瑞德里爾擺了擺手道,“薇朵是自己狀態不允許她演出人偶劇和改建人偶劇館,而那個光頭他是自己就不願意演出人偶劇,如果不是其他人都能感知出來他的靈魂有缺失的話,恐怕都不會把他當人偶師。”
“米洛克這傢伙也不是人偶師,那你們覺得他也是個怪傢伙嗎?”楚源低頭把匕首插進自己的腰間,一副準備完成的模樣,“哦,對了,我也不是人偶師。”
薇朵又打了個哈欠,說:“你倆都是怪傢伙,所以你們兩個來這裡都沒有分配到人偶劇館,但是那個光頭可是有人偶劇館的,也就是說身為主人的希爾卡承認他人偶師的身份。”
“是不是人偶師都無所謂了,”瑞德里爾抓了抓頭,“主要是我在這裡這麼長時間,他是少數的我沒什麼交情的人,我覺得我有點難和他交流然後說服他讓我們進去啊。”
“就算你和他有什麼交情你還能告訴他說因為你要給希爾旺斯撬開一條裂縫所以要進去對裡面的玩意動些手腳嗎?”楚源活動了活動身體,全身的骨節發出一連串的爆鳴聲,“直接衝進去把他打昏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就行了。”
“如果有點交情的話起碼還能用點善意的謊言什麼的,”瑞德里爾說,“肯定比直接暴力突破要強得多。”
“我也沒打算暴力突破啊,”米洛克哭笑不得,“我的理想計劃是悄悄地,在不驚動看守者的情況下潛入裡面改動一下,畢竟我留下的械陣都是在那些機械管道之上的,我只要在動力爐設定上做些輕微的改寫指令就行了。”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要悄咪咪
地從正門進入人家的人偶劇館,然後在不驚動那光頭的情況下從他面前走過,最後甚至可能要當著他面找什麼機關或者密室然後破解掉?”瑞德里爾攤攤手,“你覺得這靠譜嗎?”
“不靠譜。”
“那不得了。”瑞德里爾鄙夷地說。
“我也沒打算從正門進入啊,”米洛克嘆了口氣,“不僅上面地形的地圖我弄清楚了,下面這些機械管道的情況我也都記錄下來了,剛才投影的時候你們也看見了,咱順著下面的機械管道摸過去不好嗎?”
氣氛頓時尷尬了起來。
“等等等等,”瑞德里爾打破了沉默,“聽你的意思是說這些地底的機械管道不是直接那麼埋進去的,而是有著能行走的空間?還是說我們能在那管道裡像老鼠一樣爬過去?”
瑞德里爾和薇朵他們那個時代機械根本沒有發展到什麼程度,基本都是些熱力驅動的重機械,所以瑞德里爾雖然走南闖北閱歷不少,但是關於機械這方面的知識一直比較欠缺,不懂得下面那些東西是怎麼樣的情況。而至於楚源,他作為一條鹹魚能對控械者有所瞭解已經是最大努力了,哪裡還有興趣去瞭解這些玩意兒。
“城市下方都有著輸送械能的網狀通道,這些通道就是那些機械管道,都是需要定期維護和包養的,雖然希爾旺斯裡沒有死亡,但是機械的壽命和生命是沒有什麼關係的,所以肯定會有供人行走的通道的。”
“那我們……現在……挖地道?”楚源不確定地問。
米洛克一臉無語地看著楚源,只感覺自己剛才的話都白講了。無奈地嘆了口氣,有時候他真的沒辦法和楚源平心靜氣地解釋,這傢伙每次都搞得自己想爆錘他一頓,但偏偏他還錘不過楚源,這就很氣。
“跟我來吧,”米洛克朝著自己的房間走了過去,揮手示意楚源他們跟上,“我直接帶你們去看。”
米洛克自己的房間地面上有扇門!圓形的,剛好能供一人透過的門!
不過與其說門倒不如說更像是下水道的井蓋,於是楚源和瑞德里爾緊跟著跳了下去,而薇朵看了看那狹小的井口也有點無奈,也跳了下去。
她的人偶沒辦法透過這麼小的井口,想要強行帶進來的話只會直接被井口卡住頭部……
最後科俄斯也變形了下自己龐大的身軀跳了進去,不過雖然瘦了下來,但是原本兩米的個子又長了一截,現在他和米洛克站在一起大概相當於三個米洛克……
“我倒真是第一次知道人偶劇館的下面還有這樣的情景。”瑞德里爾下來後不由感嘆道。
現在他們身處於地下寬闊的隧道之中,說是寬闊其實楚源也不知道具體有多寬闊,因為除了他們自己所走的寬闊道路之外,兩側都是密密麻麻的機械管道,透過縫隙也只能看到另一條管道,而看不到隧道邊緣的牆壁。
和原本想象中如同下水道一般陰暗潮溼遍佈青苔的景象不同,相反,這裡的溫暖乾燥,如同血管般延伸出去的機械管道外壁看起來也乾淨整潔,一點也不像是需要人定期維護修理的樣子。
隧道內部十分安靜,他們四人都不說話的時候只能聽見科俄斯走
路時與地面發出金屬相撞的腳步聲回聲,在管道與牆壁之間相互迴盪。
楚源把手放在機械管道光滑明亮的外壁上, 手感微熱,隧道裡整體的溫暖環境就是這些管道散發出來的餘熱造成的,明明是金屬的材質,但是楚源想象著鉅額的能量順著這些東西汩汩流淌的樣子,彷彿還能感覺到輕微的震動和收縮。
“倒真像是某只機械巨獸的血管呢。”楚源開了個玩笑。
“每個械城都是一隻機械的巨獸,不過不會動罷了。”米洛克笑了笑,“外面的也是一樣,不過外面的械城下面的隧道裡可不像這裡一樣乾淨,長期不見陽光的地底環境,陰暗潮溼再加上這些機械裝置所帶來的溫度,一般情況下那些管道的外壁都不是堆滿了灰塵就是長滿了苔蘚,像是一塊發黴的麵包。”
“你對這方面倒是挺瞭解的啊。”瑞德里爾說。
“之前我幫人重新調整過一個械城地下的機械線路,”米洛克隨口答道,“那裡的就是我剛才所說的情況,完全沒法這這裡比,只能說這裡不愧是希爾旺斯,限制生命的消弭也限制生命的誕生,不然這種環境也該是長滿苔蘚的,畢竟沒有人能一直在地下做清潔工作。”
楚源也感覺這貨相比起煉金術師的神神叨叨來說,更多情況下反而是他身為控械者的價值更大一些,不過這時候薇朵在後面,楚源沒有把這話說出口來。
而楚源扭頭看向薇朵的時候卻發現薇朵停止了腳步,不是睡著了,因為她此時依舊睜著眼睛,一反往常的睏倦模樣,神情凝重,彷彿能滴出水來一般。
“怎麼了?”瑞德里爾看見薇朵停了下來也不再前進,問道。
“就算受這裡的規則影響這裡不會長出苔蘚,可這些埋在地下的東西也太乾淨了點,”薇朵的聲音透著古怪,“這裡應該佈滿灰塵的,有誰……在一直在給這裡清掃除塵?”
楚源愣住了,感到後背一陣發涼,像是有誰在他背後吐出冰冷的呼吸,隱約間他似乎聽到了誰輕微的嘆息聲,一個男孩……輕輕地嘆了口氣。
見鬼!這個希爾旺斯裡能有什麼男孩?只能是希爾卡!難道那個說不希望任何人受到傷害的希爾卡又來阻礙他們了嗎?楚源猛地回頭,但是卻什麼也沒發現,沒有發現那個穿著白色禮服的男孩的影子,有的只是層層疊疊的機械管道,寂靜的隧道裡迴盪著輕微的嗡鳴聲。
又是哪來的嗡鳴聲?楚源沒有時間思考這個問題,這時原本如同蚊吶的嗡鳴聲漸漸加大轉變成雷霆巨響!像是一個機械鐘錶突然崩潰解體,原本他們所站立的金屬地面突然分裂開來,周圍迴響著巨大的機械嗡鳴聲和齒輪咬合的機括聲,大片的機械管道也都甦醒過來,如同群蛇狂舞,在這隧道之間瘋狂遊走穿梭!
地動山搖,倉促間楚源只能抓住自己身旁的一條管道以穩固自己的身形,這時他才終於發現這些機械管道在他手中的時候是真的在震動和收縮,此時這些東西活躍起來,他抓住的那條細小的還在他手中不斷掙扎!
四人分散開來,瑞德里爾在這個地底世界崩潰的一剎那就抓住了薇朵,但是米洛克和科俄斯也在這場異變中分散,於是四人一械傀分散成了四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