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一長串的0並沒有被直接清空,而是停在原地上下浮動,喬克逆轉方向重新拂過,米洛克的人形重新出現在喬克的面前。

“現在,回答我的問題吧。”喬克淡淡地說。

“是。”重新出現的米洛克俯身頷首,面無表情。

……

又是一陣天旋地轉,如同全身的肌肉骨骼被人拉著穿過了一個針孔大小的孔洞,米洛克回到了原本的他們所在的阿卡夏醫院,轉過身去,他看見了依舊亮著幽藍色光芒的老舊螢幕——他就是剛剛出這裡出現的。

米洛克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情況了,但與上次被希爾旺斯吐出來的場景不太一樣的是,這次他沒有那種強烈的噁心與嘔吐感,雖然有點難受但並不是被排斥出來的,而是他透過自己登入的後門溜了出來。透過自己手中僅有的登入程式,米洛克把自己的資料從裡世界裡備份了一次,然後用這個備份體把自己置換了出來登出裡世界回到現世,不過原本他以為登出會和登入一樣毫無察覺,可實際情況卻是被“擠出來”一樣難受痛苦,看來裡世界的主人原本就沒打算設定登出的情景嗎。

裡世界的存在果然與現世重疊,雖然在裡世界裡他們有著一定距離的移動,但他重新出來的時候還是回到了最初被收攏進去時的入口,寸步未離。

就是不知道那個喬克會不會再發覺然後跟過來了,畢竟從這傢伙剛剛的態度來看,他才是裡世界中有著最大許可權的管理員。米洛克總不能在人家的主場和他對著幹,這種腦殘的事情他實在做不出來。

重新揉了揉太陽穴,剛才被喬克突然出現給嚇到的時候他下意識地調尋所有資訊資料灌入大腦,如果科俄斯還在能幫他處理分擔的話估計都會暫時過熱,哪怕他號稱人形電腦一時間也有點吃不消,感覺腦仁都是疼的。

那麼現在該做些什麼呢?米洛克平復了下心情,裡世界裡他做好的備份和他自己完全沒有差別,不可能被喬克分辨出不同,退一步說就算喬克知道那是個備份應該也無所謂,因為對於別人來說與正品一模一樣的複製品就沒有追究區別的必要了,喬克想要從他身上獲取什麼資訊都能從那個複製品上找出來,而且因為那個備份和自己完全一樣,說不定還會給喬克造成點意料之外的麻煩。

楚源和瑪嘉,在現世裡還不算明顯,但在裡世界之中那種無視邏輯與規則的屬性變得格外明顯,楚源在原始碼之中的顯示全部不可讀取,而瑪嘉的存在也是無法解讀,細想之下就算喬克真的有裡世界的管理權限也無法對他們兩人做什麼手腳,畢竟自己之前就發現了無法對楚源和瑪嘉的資料操作更改的事實,而楚源打敗瑪嘉之後只是讓瑪嘉的程式失活而沒有徹底毀滅,也就是說楚源和自己想要研究的“阿卡夏”應該也不會有什麼損傷,米洛克也不用擔心。

至於他們的“新朋友”普萊格,米洛克並不懂這傢伙想要做什麼,又為什麼要襲擊他,不過反正已經被限制住自由了,而且楚源似乎挺熟悉和這種人打交道的樣子,也不用他再去考慮什麼了。

所以現在應該需要考慮的,是現世中的問題,他感興趣的超感者塔塔,和已經成功轉換的阿卡夏之劍原曉盈。

猶豫了片刻,米洛克把這臺老舊的電腦關閉,推門走了出去,雖然不知道這臺沒有殖裝械網的電腦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已經明確的事實就是這的確是通往裡世界的一個入口,在他做好心理準備之前,最好還是把這個入口封閉比較好。

械感啟動,把密室重新封閉起來,但因為之前楚源是用氣強行破壞門鎖闖進來的,現在的大門合上之後沒有像之前那樣不留痕跡,而是空出來了一條合不上的縫隙。

閉上眼睛感知周圍械的部署,一切同他進來之前一樣,沒有絲毫變化。米洛克沿著走廊一路向下,在他的感知之中,這家醫院裡除了這個密室之外大多數都是普通的房間,病床,儀器還有金屬的門禁裝置,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而且瑪嘉那些人實施阿卡夏計劃也不可能就單單用那一個注射器是計劃的全部了,這種不可控的東西哪怕在實驗前沒有被五花大綁,連拘束衣都沒讓實驗品穿是不可能的,所以在這些普通的病房之外肯定有著專有的試驗場地來進行他們阿卡夏之劍的甄選和實驗,不只是為了方便遮掩他人的視線,更是為了實驗的安全著想。

而他剛剛感知械感所未能察覺滲透到的地方,就是這座醫院的地下二層,某個在他的感知中完全沒有金屬但又有著械網殖入的房間。

如果是普通的控械者的話自然無法察覺,可米洛克作為一個煉金術師,他對於這種隔絕精神的材質感覺太熟悉了,因為他自己也常常應用這種玩意兒,不管是隔絕靈魂的探測還是精神的延伸,秘銀始終是煉金術師的好朋友。

從二樓轉到地下室,一路上米洛克曾經試著黑掉門禁系統看向裡面的病人,有些平靜地和他對視,有些則是完全不搭理他只是自顧自地說話,米洛克也分不清這些人之中有哪些是純粹的瘋子有哪些是適格於阿卡夏之劍的素材,看起來與他之前所去過的精神病院別無二致,甚至門禁系統都沒有那些病人的自由有所限制。直到他走到地下室之時也沒發現什麼異常,只有一箱一箱的鎮靜劑和各種精神類的處方藥物,米洛克從開啟的箱子中拿出來了一支,用鍊金術分析過後也發現了的確是再普通不過的藥物,而挪動這些箱子之後米洛克也沒找到有什麼被隱藏起來的密室和暗門,就像它所呈現出來的表象一樣,似乎這個地下室就是阿卡夏醫院的最下層了。

很完美的偽裝,但是瞞不過米洛克。

把所有的箱子移到牆角,米洛克雙手按住地面,藍色的煉成光芒閃

動,一個巨大無比的圓環從地板之上浮起,而隨著這個圓環的出現,原本完整的地面上如同被鏤空一樣出現了一個相同的圓環,如同活過來了一般,米洛克手背上藍色的煉成光芒蔓延到整個地面,照亮了整個地下室。

升起的圓環與鏤空地面並非材質有所不同,這裡的地面都是由秘銀鍛造而成的,但卻並非完整一塊,而是被施加上了一道鍊金陣鎖,鎖住了這塊地面,因為設定了許可權甄別,對於正確的人來說這裡只需要開啟暗門就能進去,而對於沒有身份認證的人來說,除非能夠突破這個鍊金陣鎖,否則這裡的地面就只是完整的一塊金屬,不存在暗門,也不存在什麼暗門下的密室。

毫無疑問,不管是這個阿卡夏計劃還是這裡的密室,都與一個煉金術師相關,而煉金術師們對於地底也有一種微妙的執念,因為大多數鍊金術發動之時所需求的能量都由世界從大地供給給煉金術師,因此煉金術師們對大地有一種自然的親近感,在煉金術師的理念之中,越深處地底,越接近世界,也就越接近真理。月之潮汐也好設定這個鍊金陣鎖的煉金術師也罷都把密室安放在了地底,只是看著眼前這個只剩下一個圓環的鍊金陣,米洛克還是有點吃驚到說不出話來。

到底該是怎樣的煉金術師,才能夠對鍊金術的理解精通深入到如此地步啊!

煉金術師們對於鍊金學的理解和自我的鍊金陣的繁瑣程度呈反比,而這個鍊金陣居然只剩下了一個圓,最為基礎,也是最為完美的圖形。米洛克簡直無法想象達到這種境界的煉金術師會是什麼樣的存在,是賢者之石的境界嗎?他無法妄自揣測,鍊金學真正有著等夠對應這個圓的完美與極致嗎?他居然有點傷心,難道鍊金術真的存在這麼一個終點嗎?可是傷心之餘他又很激動,因為他想見證一下這種煉金術師所留下的鍊金陣鎖會是什麼一個難題,而他能不能接下這個難題和挑戰,這讓他興奮不已。

所謂鍊金陣鎖,其實是一個迷宮,無論什麼樣的煉金術師留下來構建成立的鍊金陣鎖都是一副圖形的存在,任由其餘的煉金術師讀取其中的圖形並把這個迷宮構建完整執行之後這個鍊金陣鎖就會完整解開,而越高深的鍊金陣鎖往往會越為簡潔,給出的資訊越少,被煉金術師們讀取構建出來的鎖圖也會越殘缺,得出的答案也會越複雜越難,甚至於到一定程度的鍊金陣鎖一個陣鎖根據煉金術師們的不同理解可以得出好幾種解式,米洛克自己就能設計出有著九種解式的鍊金陣鎖。

因此有個說法就是一個煉金術師的畢生所學完全可以歸納總結出幾個鍊金陣鎖留給後人,如果成立的話,越簡潔也就越豐富,而如果有人最終留下的鍊金陣鎖是最為簡潔的圓的話,那就是最完美的鍊金陣鎖也是最完美的鍊金學的解釋了,稱之為以太陣鎖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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