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米洛克想到了自己初來日曼之時學習械構程式時的回憶,也是這般精準枯燥的數據流無聲地流過,而在這程式流動之中,包含著他想要瞭解的一切。

順著這條自己的數據流向後讀取,他看見了自己進入黑色大門之後的景象,從旁觀者的視角之中,看到了自己被普萊格的那塊紫色水晶炸得粉碎時的場景,而後自己的身體也化作一道長長的資料信息流歸總到重置點處,而後補全重新凝聚出實體。

再然後他就看見了普萊格出現,然後連同著自己一起被楚源暴雨般的燕群重新化成斷斷續續的數據流……

米洛克扶額,緊忙往後滑動,這場景簡直沒眼看。

隨後就是瑪嘉的出現和他帶著普萊格逃離的場景了,在楚源脫離自己的視野之時米洛克手指滑動切換到了這個固定場景的記錄視角之中,本來他想要切換到楚源的視角上的,但不知為何,在這片資料海之中米洛克並沒有找到本應和他有所關聯數據流,就算從最開始楚源登入方式對應的那面白十字旗的後門上米洛克也只能找到無法解析的一片空白。

不過米洛克也習慣了,雖然想不通,但是也沒必要把自己的思路往死衚衕裡逼。

視界之中,除了楚源,所有事物的運作和改變都化為單純的數據流,米洛克意識覆蓋其上,開始輸入修改。

一切都很規範,正常,即使只是視覺化的資料程式,米洛克也能清楚地分清這些程式代表著的是什麼東西,泥土,岩石,鋼鐵,在他眼中都是不同的程式與資料,而在這些之上,有著兩條完全他讀不懂的大段程式,不過能不能以程式來稱呼那些數據流米洛克也無法確定。

一段是大片的空白,不同於全部為0的字元,也不同於什麼都沒有的虛無,只是大段大段的空白字元,選中也只能看見陰影而看不到什麼資訊的浮出,存在著的只有其存在的本身。但就是這片大段的空白,米洛克卻從中閱讀出了某種熟悉的意味,那個危險而又具有壓迫力的影子。

是楚源,不過不是他所認知熟悉的那個二哈,而是他所藏起來的那個自己感興趣而又無法觸及的存在,而那個名字,是卡爾斯……

另一段資料看起來倒是沒什麼特別的,不過實在是太過普通了,就像一串亂碼一樣,不是完整活動的人,不是固定單純的泥土和岩石,即使在這裡他也想象不到這串亂碼能構成什麼視覺化的實體。但這無疑是有有意義的程式無疑,隨著這串字元的變化米洛克能透過推測演算“看見”被這串字元影響改變的周遭環境。

與現實世界不一樣的不只是死亡和重置的替換問題,這個裡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被轉換成資料的形式,顯然是為了便於對被“重置”的人進行補全和修復的操作,但也因為如此,不遵循物質守恆的肆意修改就意味著他也能夠透過資料的輸入和修改對裡世界的物質進行在外面世界完全做不到的一些操作。

只要他有著足夠的許可權,那麼不管是從無到有的創造,還是大

片實體的抹除,都是可以做得到的。

原本楚源與瑪嘉交戰時不可思議的場景被轉換為米洛克可以理解並且視覺化的數據流,米洛克發現瑪嘉轉換周圍事物的方式同樣無視裡世界的邏輯與律理,但卻並不像楚源那樣完全無法解析的空白,而只是無法解讀的一團亂碼。

無法解讀,無法理解,但都沒有關係,只要可以進行操作就行了,米洛克嘴角翹起,墨綠色的資料洪流停滯,而後翻轉,改變,

懸浮在空中的土石,刪除。米洛克是個有著強迫症的人,他早就看著這些懸浮的東西不爽了,現在有著能力把這些東西清空的話自然要首先清理了。

可緊接著就重新生成,繼續修改,抹消生成指令,卻彈出許可權不足的警告,無法做到。

那就放著不管吧,米洛克皺眉,雖然這裡的規則簡單隨意而且完全不設防,但是卻還是有著一部分的許可權是他觸及範圍之外的,並不像是被什麼系統保護,而是搜尋過所有的信息流都無法找到更多許可權存在之地,好像根本不位於這裡一樣。

荒唐的兵傭廝殺的場景在米洛克眼中不過是隸屬兩方的資料洪流對沖,不斷湮滅歸零卻又有著新的資料生成,歸屬兩方。

程式的源頭主人是楚源,還有和他對峙的瑪嘉。

明明身處於裡世界之中,卻依然有著肆意更改這些資料的許可權嗎?依舊是那般無法理解的不可思議呢,米洛克想要從口袋裡拿出顆糖來丟到嘴裡,不過卻什麼都沒有摸到。

雖然兩方的對沖都互有消弭,但是瑪嘉的士兵是從無到有的資料生成,就連米洛克都沒有許可權取消那些重新整理的指令,這些新出現的資料被歸屬到瑪嘉之下,而楚源只能像一條鯊魚一樣把這些原本屬於瑪嘉的資料撕碎咀嚼過後打上自己的印記。

雖然不算壓倒性的不利,但在這場資料對攻之中,楚源的進度的確是要慢上半拍。

不過可以補正!

刪除!刪除!刪除!無法對歸屬於瑪嘉和楚源的程式進行修改,就儘可能快地把周圍源源不斷生成的新的程式清空,在楚源和瑪嘉沒有注意到的地方,懸浮的土石不斷出現而又消失,瑪嘉製造士兵的速度被極大減緩。同時,透過不斷調整實體程式的位置,他調動了裡世界裡可以操縱的一切地形,把兩方交戰的場地下陷推移,不會影響到楚源的即將展開的突襲。

米洛克不瞭解成為阿卡夏之劍的瑪嘉是怎樣的存在,就如同現在這個視覺化的資料世界之中他也無法對瑪嘉進行解讀一樣,但是他瞭解楚源,這個頭腦簡單的賞金獵人無論遇到什麼情況,自己衝上去都是最為直接的解決方法。

而他就要為楚源的前進掃平一切障礙。

一刻,兩刻,三刻。不知裡世界之中是多長時間,這裡的程式執行三次之後,米洛克看見瑪嘉的程式被切斷,失活,分解成為了大片大片的亂碼,也失去了那作為亂碼存在卻依舊保持自我完整的獨立特性。

只是被分解

掉,就喪失了那無法理解的特質嗎?米洛克眼中看著那沒有開端也沒有結局的程式,陷入沉思。

思維覆蓋,侵入,這次沒有失敗,米洛克順著字元與資料的長串向下探去,卻發現中間的斷層並不是什麼都沒有,而是有著大片的空白字元。

不是被分解!米洛克意識到了這點,這中間的斷層不是什麼都沒有,而是有著楚源插入的封鎖與阻斷。

“你是誰?”一個聲音從虛空中響起。

米洛克猛地轉過身去,卻什麼都沒有發現,只有依舊不斷流淌滾動的墨綠色的字元與信息流。

怎麼回事? 明明這裡什麼都沒有,又是從哪裡發出的聲音?

“你是怎麼進來的?”虛空中的聲音繼續問道,依舊像是從四面八方傳來的一樣,找不到任何來源。

信息檢索,查詢,潛入,覆蓋,一如之前那樣平常,如果說在這裡能有什麼人的話,只能是原有能處理這些許可權的主人了!所有的資料從四周活躍,灌入米洛克的腦中,處理,負荷。黑過來的許可權甚至沒有遭到任何的限制,但是依舊找不到任何線索,這是一種蔑視,任由自己查詢

“你來到這裡想要做什麼?”第三個問題,態度與其說是傲慢,不如說是冷漠了。

米洛克揉了揉太陽穴,只感覺發漲地疼,吐出一口氣:“我連宇宙的盡頭在哪都不知道,又怎麼會知道這種問題的答案,倒不如先和我說說你是誰吧。”

“你覺得它的盡頭在哪,它的盡頭就在哪裡。”虛無中的聲音回答道,“這個問題沒有任何意義。”

隨著話音沉下,墨綠色的字串停止了流動,一陣扭曲變形,米洛克在這些字元之中看見了一個透明的人形。

“至於我是誰?你們總是對這種問題很好奇嗎?”

總算現出身形了嗎?米洛克看著這個扭曲的人形,攤了攤手:“無所謂好奇不好奇,只是起碼有個稱呼方便點而已。”

“你可以叫我混亂,如果想要一個讀著順口的名稱的話,喬克·拜特也行。”

“好的,喬克。”米洛克點頭,“看起來你似乎對我在這裡動的手腳不怎麼生氣的樣子。”

“為什麼要生氣?”喬克問,“你憑自己的力量做到了這一點,這是你的自由,我允許這份自由。”

真的完全不生氣嗎?米洛克設身處地地站在喬克的立場想了想,如果自己做了個系統被別人透過自己留下的後門竊取許可權的話,自己能這麼大度地原諒這個小偷嗎?

肯定做不到,米洛克想到這裡,低頭看向自己手中的那面白十字旗,輕輕按了下去。

“不過僭越的傲慢還是要給予懲罰的。”喬克平靜地說,資料海流中躍起一串落入扭曲人形的手中,輕輕一捋,完整複雜的程式統統變成了0的格式。

說得這麼大度不還是要搞我!米洛克心裡怒罵,一陣光影閃過,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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