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爾科,十一區,米洛克的那個新買來的工作室之內。

於毗鄰內海的第三區不一樣,十一區在愛爾科的地理位置接近內陸,就氣候而言也會是比較乾燥溫暖的,可是現在這裡的空氣充滿了潮溼的氛圍,像是用力擰一擰都能擠出水來一樣。

潮溼的來源是放在桌子上的一個透明錐形容器,算是比較常見的大小規格,沒有密封的瓶口,也能夠看到裡面空無一物,但是卻有著奶白色的霧氣從其中源源不斷地噴湧而出,那是極其細微在空中冷卻凝結而成的液滴。好像這個瓶子下面是一個火爐,而這個錐形瓶是火爐上方架著已經燒開的水壺一般。

瓶子下面當然沒有火爐,不過也並不是空無一物,這個瓶子下面有著一個鍊金陣的存在,這是一個鍊金工藝。而且這個瓶子也不像外面所看到的那般空無一物,相反,它在未能啟動前的時候,其中乳白色液體幾斤從瓶口溢位。

大部分的鍊金工藝都是為了實用價值被創造而出的,這個看起來像是空氣加溼器的東西實際作用也並非是用瓶中的液體給空氣加溼,話說回來,就算真的有這種程度的加溼器也未免太過火了。它和瓶中的液體其實是一體的,當它被激發之時瓶中的液體就會揮發出來,如同煙霧觸鬚一般在限定的區域之中四處蔓延,最終充滿這片空間,緩緩固定下來。

而最終固定之時,那些液滴分佈的情況與投影將會在空無一物的瓶中投影出分佈的情形於感知的情況。

現在就是它的效用已經被完全激發出來時的場景,瓶中的投影漸漸凝實出來,那些液滴的分佈狀況在瓶中微縮顯現,即使是密室或者機關,只要未能完全封閉都會被這些液滴入侵而在這幅三維投影之中顯現出形,經常被用來探查機關與密室的存在,而且那些如同霧氣一樣的奶白色液滴也是經過鍊金處理的材料,會對同樣經過鍊金處理的材料之間產生感應,在投影之中顯示出不同的顏色以示區分。

穿著風衣的男人把瓶子拿了起來,這個鍊金工藝是米洛克的作品,名字叫做白煙,他總喜歡做一些還算實用的鍊金工藝但是卻總起不好名字,而現在這個小工藝品被維奇拿來探測這個現在已經屬於米洛克的工作室。

果真有著被米洛克隱藏起來密室的存在,可能就連賣給米洛克的原主人瑟爾西都不知道那個煉金術師到底在短短的數天之內做了多少手腳,無論是聲吶還是雷達的檢測都被巧妙地瞞了過去,米洛克雖然是個煉金術師,但是在機械與科學這方面的造詣也不算。

不過瑟爾西沒辦法發覺的事情對於維奇來說並不是難事,要想找到一個煉金術師想要隱藏起來的東西,就得同樣用煉金術師的思路去思考。維奇順著投影地圖上顯示隱藏起來的空間,在臨近那個地下室的位置旁邊摸索一番,雖然已經知道這裡有著暗門,不過只是閉上眼睛感應的話還是很難發現這裡有什麼貓膩,不用想也知道米洛克肯定又是在暗門之外加了秘銀來隔絕煉金術師的探索了的。

從小到大米洛克一直都很喜歡藏東西,小時候藏玩具藏零食,

長大之後藏記錄藏資料,有時候是為了不讓他發現,有時候是為了只讓他發現。米洛克不算是個多麼複雜的人,可是隨著時間長大,他也不像小時候那麼簡單直白了,從那個空有天賦卻每天想著偷懶閒散的天才,變成了現在這個每走一步都想著留下記錄備案,無所顧忌卻怕自己什麼也留不下來的瘋子了。

驅動械感,感知械感感知到了那械陣的出現,維奇抬起右手扣在牆壁之上無聲地發力,牆面內陷開裂顯示出藏在其中如同鏡面一樣光滑平整的金屬盒子,維奇抓住這個傢伙取了出來,吹乾淨它表面的灰塵。

雖然能猜出來這是近幾天才被安置進去的,但是每次找出米洛克這麼藏起來的東西的時候,都有種莫名奇妙的挖寶藏的感覺,像是拿著藏寶圖找到一些被塵封掩埋了幾百年的秘寶一樣的可笑。

匣子表面看不出什麼紋路,但是把它側著拿著的話維奇能看見上面的鍊金鎖陣,藍光閃過,維奇把這個鎖陣輕輕解開,但是匣子卻並沒有直接開啟,而是中心凸起,吐出一個鎖孔,上面有著一條繞著顆螺絲的銜尾蛇的形象。

充滿米洛克個人風格的標識,就差他那賤不兮兮的笑臉和騷氣的花體字簽名了。

械感驅動解開最後的鎖,這種透過鍊金術和械陣雙重加密的匣子如果要讓其他人來解的話估計要費不少功夫,哪怕剛好有人同他們一樣既精通鍊金學也通曉機械也總得為這個解密花費不少時間,但是這個解密過程維奇其實早就已經做過了,而米洛克卻從做出第一個匣子之後就再也沒有改動過這種雙重鎖,像是兩人都有的默契一樣。

“咔嗒”一聲,匣子終於完全開啟,吐出來了一個灰白色的圓柱體,維奇把它拿在手中,看著上面被刻下的編號——000114。

這是米洛克留下的第114個日記匣子,受到他們老師的影響,米洛克也是個極其注重記錄的人,這些東西的存在不僅他知道,就連知曉米洛克習慣的瑟爾西和安特也都清楚,或許伊斯塔也有所耳聞,但能夠這麼輕易找出來取出的人應該只有維奇了。

……

原本的客廳緊鄰著那個被米洛克改造成工作室的地下室,而上面的房間也被米洛克清掃一空,也就是維奇現在所處的地方,因為米洛克不喜歡招待人的地方同自己的工作室距離太近,就把隔壁的那個房間整理成了新的客廳。

而在隔壁的客廳中,伊斯塔和瑟爾西兩人面對面坐著,中間擺著一杯酒,桌子上散落著一堆各種類型的硬幣,除了形狀大小各異之外,上面的圖案從鷹頭到蝴蝶,菊花和圖騰什麼的也五花八門,應該是來自各個國家,在已經機械化和電子化相當普及的現在,真的很難看見這些硬幣的出現了。起碼除了這個奸商之外,伊斯塔還沒見過別人能隨意拿出來這麼多的硬幣的。

“聽說過硬幣與酒的遊戲嗎?”瑟爾西手裡把玩著硬幣,問道。

“沒有。”伊斯塔撐著腦袋百無聊賴地回答,說真的她並不是很想搭理這個傢伙,因為本身她就對賞金獵人缺乏好感,更何況這個賞

金獵人還是十一區裡夜梟的代言人,雖然夜梟這麼長時間裡不像稻草人那樣和他們過不去,但關係也算不上多麼融洽,如果不是莫名其妙地向他們求助的話,伊斯塔也不想同這些人有什麼交集。

“就是一個賭局的小遊戲而已。”瑟爾西笑,指了指面前的這杯酒,“這些硬幣兩個人隨意挑選,然後交替放入這杯裝滿酒的杯子裡,一枚一枚往杯子裡放,直到真正溢位來的時候,放進最後那枚硬幣的人就是輸家。”

“哦。”伊斯塔心不在焉地應付,她想起來這種遊戲在上世紀實體貨幣還佔據主流的時候還在酒吧裡風靡過一段時間,兩人對賭,用的基本都是大面額的硬幣,兩人一枚枚地往裡面交替丟硬幣,輸的人把酒喝光,贏的人把硬幣全部拿走,算不上什麼大賭局,卻是一個不錯的消遣時間的方式。

不過她還是沒興趣和瑟爾西搭話,本來來到這裡的目標就只是想讓維奇找找他那個廢柴師兄可能留下來的記錄而已,夜梟拜託他們解決十一區裡的紛亂,他們起碼要先明白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而伊斯塔雖然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但卻總感覺這個鍋離不開米洛克這個黃毛,所以就從他有可能留下的日記記錄下手了。

“有興趣和我對賭一次嗎,警官大人?”瑟爾西笑著問,把手中把玩的硬幣拍在了桌面上,如果伊斯塔對這些硬幣的圖案有所瞭解的話應該能看出來桌子上面的一堆硬幣全部都是已然絕版,甚至還有些就沒產出多少的雙鷹幣,都是非常具有收藏價值的硬幣,而有些的年代久遠到甚至能被稱為文物的硬幣了,就算上世紀也不可能會有人奢侈到拿這些東西玩硬幣與酒的賭徒遊戲。

可伊斯塔不知道,所以她只是隨口接了句:“沒興趣。”

瑟爾西也不生氣,只是笑笑,接著說:“別著急回絕,我先說說我的賭注怎麼樣,你肯定會有興趣的。”

“不是這些硬幣嗎?”伊斯塔指了指桌子上攤開的硬幣,隨意問道。

“當然不是,”瑟爾西搖頭,“就算你對這些感興趣我還真捨不得給你,我要提出的賭注是你更加有興趣的東西。”

“是什麼?”伊斯塔還是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

“你想要的情報,”瑟爾西輕聲說:“你所不知道的,卻又極端好奇的那段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伊斯塔一怔,眼神鋒利了起來,她來這裡的目的就是這方面的情報,的確十分有興趣,不過她也知道面前這個傢伙的風評如何,就連安特都稱呼他為奸商,能給出她所感興趣的條件,就意味著他的目的有著更高的利潤或者價值。

“你的條件呢?”

瑟爾西手指輕動,一枚硬幣在他的指間旋轉起來:“我只是想要你的一個承諾與幫忙,怎麼樣?”

伊斯塔頂著這個奸商的臉,想要從上面看出什麼來,不過什麼都沒有發現。

“那麼,賭局成立?”瑟爾西輕聲問。

“成立。”伊斯塔看著瑟爾西的臉,緩緩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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