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銀色氣焰的完全消失，最終只在空中留下了了一道道蜘蛛網一樣的淺白色軌跡，最終緩緩擴張變淺，就像從來沒出現過一樣。
“這又是你折騰出來的新東西？”維奇把手放下，輕聲問道。
完全不可理解，鍊金金屬本身就是常規金屬透過鍊金學的手段殺死之後經由二次死亡的冶煉得到的產物，按理來說已經定性，怎麼能再度變換呢？如果別的煉金術師和和他說秘銀能有著別的狀態存在，他肯定一個字都不會相信。
可是既然是米洛克說的，那麼就有了可信度。至於怎麼做到的？估計又是自己聽不懂也理解不了的手段和知識吧。
“新東西談不上，不過的確是最近折騰出來的。”米洛克再度發動鍊金術，空中絮狀的白色絲線漸漸浮現，最終重新匯聚成了原本銀色的球體，而米洛克把燒瓶口倒扣在這流動的球體之上，它就從桌子之上緩緩倒流入瓶內。
“有什麼用？”維奇不再追問這東西到底是怎麼來的，而是轉而詢問其有它到底有什麼作用。
“秘銀能有什麼用銀月髓液就能有什麼用咯，”米洛克緩緩地說，“相比起常規的秘銀來說銀月髓液的親和度要更低一點，因為我調配的壓制和刺激閾值也更低，凡是高於那個活性閾值的都會被銀月髓液所影響。”
聽起來的確和秘銀差不多的效果，不過還是那個問題，既然有了秘銀，那麼米洛克再折騰出這個所謂的銀月髓液又是為了什麼？它有什麼功效是秘銀所無法達到的？難道就是這種液態可以流動的狀態嗎？可是這也構不成什麼殺傷力啊。
似乎是猜到了維奇的心裡所想，米洛克嘴角抬起，輕聲問道：“你覺得為什麼我會把銀月髓液這個東西稱為離子液態？”
“因為它是液態和離子態的組合？”維奇隨口回答。
液態就是它現在的狀況，而離子態應該就是米洛克剛剛所展示的它遇到水之後蒸發燃燒的模樣，沒有確定的形狀和體積，具有流動性的火焰狀。像是發生了反應一樣消失不見，但是轉瞬間又重新凝聚回來證明它在消失的時候並不是轉換成了別的物質，而是依舊保持著自己的特質，不過變成了別的狀態。
米洛克摸了摸下巴，說：“是差不多了，不過並不是組合，而是結合。”
這時米洛克又晃了晃燒瓶，維奇發現了燒瓶中的銀月髓液隨著米洛克的搖晃不斷膨脹收縮，有時候充滿整個燒瓶，有時候又只是淺淺地蓋住燒瓶底部。
“這個東西其實用鍊金學的角度來解釋的話是一種類似元素的碎片，因為彼此之間的排斥無法凝聚結合組成形體，所以沒有形狀也沒有體積，如果你用鍊金術強行把它集合的話，它甚至能直接集中到一個點上。”
從科學的角度上來說這是不可能的事，因為如果一種物質連體積都不具備的話那
麼從長度和數量的維度上來講它就不會存在，也不會被裝納，因為就連組成容器的分子構成的縫隙都有一定的長度。無論再緊密的容器都無法容納一個不存在體積的東西，它會順著所有能接觸到的縫隙之中直接溜出去。
“你把實體金屬的秘銀，元素化了？”維奇一愣，聽明白了米洛克的意思。
在煉金術師眼中元素的存在不過是一種概念性，就像火是燃燒的概念，風是流動的概念，水是鎮靜的概念，土是不動的概念。這種概念性的元素自然不存在體積和實體，就像米洛克用顯微儀器觀察他們施展鍊金術所喚醒的元素之時只能發現一片的純色，根本看不見什麼粒子的存在。
而米洛克所做的事，就是把燃燒著的火焰轉化為了純粹的燃燒概念這樣的事。
事實上這種事對於煉金術師的發展來說並不算少見，從古至今，煉金術師們不僅提取了四種元素的概念，還以此為基石從光線中提取了光，從陰影之中提取了暗，而在第二個死亡的繁榮時期內還透過種種實驗提取出了複合型的生命和死亡，用概念封鎖的手段封鎖儲存，就像之前維奇所做的那樣。
但是這些都是在已有的現象之中發掘和領悟的，是在實體之中理解概念，然後賦予元素之名。但是米洛克現在所做的是把一種實體的金屬脫離現象元素化？維奇心中狂震，這已經不是發現新的元素和概念了，這是創造！由無到有地創造元素，從有到無地消弭實體。
“只是碎片而已，”米洛克聳了聳肩，“我可沒達到那種隨心所欲地實戰鍊金術的境界，只是借用了些小花招，達到了這種類似賢者之石無視規則的效果。”
“所以銀月髓液這種東西的元素概念是什麼？從秘銀之中衍生的東西，應該也和秘銀相關吧。”維奇穩了穩心神，他對米洛克所謂的小花招沒有興趣，但只要真的如米洛克所說的話，那麼這種銀月髓液的價值會超乎他的想象。
“就和我之前所說的一樣，秘銀有什麼用它就有什麼用。”米洛克笑，“這東西只是類似元素的碎片，說實體也沒問題說元素也行，它有一些元素的特性，但是更多的還是秘銀的特性，對靈魂的親和以及壓制效果，你基本可以把它理解為‘秘銀元素’。”
沒有體積，隨意轉換，不會消耗的秘銀元素，加上米洛克忽然拿出來的愛爾科的水路圖，還有所謂的Ous這種標題，維奇抬起頭看向米洛克，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
“從緊鄰奧爾森海的第三區開始，沿著貫穿流淌在整個愛爾科十二個區的希亞，塔裡和蘇麥爾三條內河，把銀月髓液放在裡面你覺得會發生什麼事？”米洛克問。
“這種‘秘銀元素’會隨著三條內河的流動從奧爾森蔓延到整個愛爾科裡。”維奇沉聲說道，“就像毒液沿著血管入侵到一個人的整個身體之中，它會順著這些
水道擴散至全城！”
“Bingo，”米洛克點頭，“銀月髓液會隨著內河被帶到愛爾科的每一個地方，因為它沒有實體也就不用在意所謂量的差別了，你用秘銀對付咎魂是用作武器，但我們只要把銀月髓液的元素概念擴散至全城，那麼到時候只要激發出這種‘秘銀元素’的概念，那麼這種蔓延全城的毒就會直接爆發，而發作物件就是所有活性在閾值之上的靈魂。”
“真有你的風格。”維奇淡淡地說，“所有你訂下的閾值是怎麼評定的？如果和之前你橘子設定的閾值相差不大的話那也沒辦法把所有的咎魂一網打盡。”
維奇是個善於行動的人，而和維奇相反，米洛克的準則是能不自己動手就不自己動手，他擅長做的是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閾值用的是你的靈魂活性，”米洛克掰著手指笑著說，“從你昏迷的那天我偷偷地測了下，你應該不會怪我吧。”
維奇無言以對，原來從那個時候米洛克就已經懷疑起自己了，不過一直沒有明說，這算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尊嚴和辛辛苦苦隱藏的努力嗎？
“雖然你不是咎魂，但是受過咎魂的影響之後你的靈魂活性高於一般人，所以不用擔心會影響到正常人類。而你也不是那些咎魂，靈魂活性也比他們要低，所以高於你的靈魂活性的應該也都是咎魂沒錯了。”米洛克說。
維奇沉默，說實在的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自己的靈魂活性目前要比那些咎魂們要低，這點米洛克也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他沒辦法說服米洛克再調整活性數值的閾值了，就如同他能狠揍米洛克三拳把他打得半死不活卻還是要讓他活下去一樣，米洛克也不可能允許自己死在他的手裡。
或者說這一步的計劃應該已經是米洛克向自己做出妥協之後的成果了，否則他所規劃的那個閾值應該就會是只有吞噬過靈魂才達到覺醒條件的那個分割線吧。
“所以說，只要你好好聽我的話把持住自己不去魄化，我全力輔助你解決那些你眼中的咎魂，那麼一切就不會有事，大家皆大歡喜。”米洛克摸了摸自己下巴，抬頭笑著說。
“恩，我明白。”維奇輕輕低下頭去，“謝謝你了。”
這就是一週前米洛克和維奇眉飛色舞地解釋他的“Ous”計劃時的場景，這種事情不可能告訴伊斯塔，也不能讓迦南知道，至於讓伊斯塔和迦南他們去取樣海水，也是因為米洛克在給出的所謂的取樣器上動了些手腳。當那些取樣器碰觸到海水的那一剎那，被米洛克所準備好的銀月髓液就會悄無聲息地溶解蒸發在海水之中，也就是米洛克計劃的開始。
“按照計劃來說，我們需要注意的是鼴鼠那個煉金術師，畢竟只有煉金術師才有可能在我觸發銀月髓液的時候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現在見不見沃登還有必要嗎？”米洛克撓了撓頭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