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下午,中都成公司新任書記王虎城帶著安保員孫平歲來曲陽三建生活區拜訪張哲源。不過兩人目的是勸張哲源放棄王若華,離開三杉欣欣家園工程,否則強行驅逐。

王虎城先是溫和地說:“張兒,怎麼這麼不聽話,不是不讓你鬧事了嗎?”

張哲源淡淡地說:“我沒有鬧事,我只是在這站會兒。”

“咱們在公司共事快一年了,這幾天我不願意說你,你倒沒完沒了了。”王虎城顯然已經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放心王師傅,我絕對不會給您添麻煩。”張哲源還是淡淡地說,言語中似乎已經將夕日的交情割斷。

“小張,怎麼這麼不開竅呢?”王虎城還是輕言軟語地勸說,“人家小姑娘已經不喜歡你了,別天真了。”

張哲源傲然屹立,一口回絕:“王師傅請回去吧!”

王虎城被嗆得有些說不出話來,終於按捺不住性子了。威嚇地說:“張兒,你再不聽話,我還讓警衛把你清理出去。”

張哲源不再說話,依然望著冷清的小油路。而王虎城已經無話可說,只好去生活區牛如德的臥室找牛如德。

“老牛,你還有心情打麻將,快勸勸小張,別讓他在這鬧事了。”

張哲源聽王虎城在牛如德的臥室裡說,又聽得屋裡譁啦譁啦搓麻將的聲音。

“他在那站會兒就站會兒吧,又沒找事。”牛如德漫不經心地說,“來王書記,坐這打兩圈,張亮,給王書記讓個坐兒”

王虎城氣鼓鼓地從牛如德臥室出來,看了張哲源一眼憤怒地離去,沒勸走張哲源反倒碰了一鼻子灰。

之後,中都成公司副經理司晉升,質檢員陳春正和趙芳也陸續前來做說客,但都無功而返。張哲源依然很執著,堅持要等下去,可是除了等,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或許在他看來等待就是最好的辦法。

這個下午,張哲源在中都成公司前碰到王若華,這是他在三杉欣欣家園連日守候中,第一次近距離接近王若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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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王若華一襲黑色裝束,一件黑色外套幾乎把她裹嚴實了,臉蛋兒還是被凍得紅撲撲的。見到張哲源後,王若華痛苦地低下了頭,甚至是不敢再看張哲源。而張哲源則痴痴地看著王若華痛苦的面容,自己心裡痛苦得也是無以復加。他能感覺到王若華還是愛著自己的,只是在逃避什麼,好像已經不敢再面對自己。

“張兒!”

中都成公司質檢員陳春正在辦公室前叫住張哲源。又向他招了一下手:“來我們屋坐會兒,對你說幾句話。”

張哲源收回悲傷的目光,跟陳春正進了屋,見趙芳也在屋內。

陳春正說:“張兒,好男兒志在四方,何必在這浪費時間?”

趙芳也說:“小張,不值得等了,走吧!”

張哲源沉默了一會兒,帶著無奈的表情說:“陳師傅,事情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

陳趙兩人一聽,覺得其中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於是接著聽張哲源往下說:“前些天,我答應承德隊這個女孩兒,約她出去玩。可那天我去晚了,也可以說我沒去,女孩兒就跟他們隊上的一個男的出去了。回來的時候,剛好我又碰到了。後來我又去找她,女孩兒生氣地對我說,她有男朋友了,當時我就當真了。等我走了之後才明白,女孩兒是在生我的氣。”

趙芳恍然明白了事情的緣由,哦了一聲說:“原來是這樣呀!那你就不應該放棄。”

陳春正堅持自己的意見:“那也不該呀,你一走,她就和那男的在水池那摟摟抱抱的。”

“老陳。”

趙芳推了一下陳春正,打斷他的話,示意他注意措詞。

張哲源卻不以為然,辯解說:“那是在安慰她。”

陳春正還是有些氣不過:“現在就使小性子,等進你家門之後,還不天天欺負你呀!”

說到這,張哲源悲傷的表情中似乎泛起了幸福的笑意。他蠻憧憬地說:“我寧願被她欺負一輩子。”

一連數日,張哲源默默守候在三杉欣欣家園,不離不棄,再次感動了王若華,同時也感動著每一個知情的人。提到兩人的愛情無不感慨不已,嘖嘖稱羨。

起初再見到張哲源時,王若華心裡還積存著幾分怨氣,數日來早消磨得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還是柔柔的情意,深深的牽掛。可是身陷愛情的泥澤,面對兩個男人的感情,王若華和張哲源一樣對現實感到無奈,只能任憑局勢左右。兩個男人,一個是深愛自己的人,一個是自己深愛的人,她無從取捨,束手無策。如果能避免傷害兩人,王若華寧願傷的是自己,但是她欺騙不了自己的感覺,心裡喜歡誰——自己最清楚。

江花勸王若華儘快做出決定,不能再對現實置若罔聞了,把問題拖下去痛苦的不只是她和張哲源,就連王建陽也跟著受煎熬。沒有人願意看到他們其中任何一人因此而崩潰,那樣的場景是很悲慘的。

“小華,你到底還喜不喜歡小張,你這都繃了一星期了?”

承德平泉建築公司辦公室內,江花又在問王若華了。見王若華沉默,江花又接著說:“你要是還喜歡他,就對他說,不喜歡就讓他走,他都在這等了這麼多天了。”

“他願意等就讓他等吧!”只見王若華悲傷地撅起嘴說,看似又感動得要哭。

“就知道你還喜歡他。”江花忍不住笑了,“喜歡他就對他說吧,勇敢點兒。你再這樣繃下去,不僅你,小張和建陽也跟著遭罪。”

王若華點點頭,悲傷而又幸福的淚水從臉頰滑落。

傍晚,承德平泉建築公司會議室內。

王若華小心翼翼地走近王建陽,看著王建陽憂鬱的臉龐,又小心翼翼地叫了聲他的名字,往下卻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王建陽站起身來,憂鬱的臉上泛起莞爾的笑意。平時他不苟言笑,從不輕易表露感情,而此時面孔中卻有千絲萬縷般情意。他知道王若華想說什麼,只是不想開口傷害自己罷了。“小華,你什麼都不用說,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喜歡的是他。”王建陽微笑著跟王若華說, “這幾天我也看出來了,他很在意你的,別再耍小孩子脾氣了!”

王若華低頭不語,不敢再看王建陽複雜的表情,彷彿多看一眼都是歉意和心痛。

王建陽搔了一下眉頭突然苦笑起來:“真是的,你們在一起我有什麼不放心的?”

說來說去,王建陽還是捨不得、放不開,但是在某種趨勢下彷彿又別無選擇,爭取和放棄往往都是一念間的事。

聽著王建陽心痛的話,王若華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悲哀,小聲地抽泣起來,最終說出了那三個字——“對不起!”

王建陽又笑了笑:“小華,你這說的什麼話呀?”說著,他伸手去拭王若華眼角的淚水,而自己的眼睛竟也漸漸模糊起來。

深夜,曲陽三建民工宿舍。

孤燈下,廚子老李打著響鼾睡得正香,身旁的收音機放送著戲曲,吚吚呀呀地唱個不停。

張哲源靜靜地躺在床上,眼睜睜地看著天花板發呆,白天王若華痛苦的表情還停留在腦際。他怨恨自己,不知道怎麼去愛王若華,卻總是傷害她;天天一味地胡攪蠻纏,卻從來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並給她帶來那麼多傷害和指責。他恨不得將自己殺死,在心裡把自己罵了無數遍,心中的苦悶還是無法排遣。

張哲源拿著那面被自己失手打碎的鏡子,鏡子裡倒映著他支離破碎的臉,時而因痛苦而痙攣。他痛苦無助,無法預知一天天等下去還要等多久,王若華是否還會原諒自己。越是看不到事情的結局,他心裡對現實就越感到撲朔迷離。有時,他甚至再次萌生了可憐的性情,此次回三杉欣欣家園是不是真的錯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屋內收音機已經更換了節目,繚繞起劉若英那首悽美的歌曲——《很愛很愛你》。這是張哲源所熟悉而又喜歡聽的歌曲,快樂時總是哼唱在嘴邊。平時,他只把這首歌當作一首婉轉悠揚、悅耳動聽的好歌來聽,此時聽起來,才漸漸體會到其中的憂傷和悽美。在音樂的洗滌下,他舒展開每一條神經線,感覺心靈像被雨水淨化過一樣舒暢。

倏忽間,歌曲中有“牽絆”兩個字擦著張哲源的心頭掠過,直讓他感到一陣陣疼痛。“我這是在牽絆她嗎?”張哲源在心裡問自己,接著便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早晨和中午,張哲源沒有出現在曲陽三建生活曲大門前,這讓王若華感到詫異,又有些莫名地擔心。

王若華尋視遍每一個角落也沒搜尋到張哲源的影子,心內不禁忐忑起來。她感覺有一種不祥之兆猛然凝聚在心頭,朦朦朧朧的卻又說不出口。這種感覺在張哲源第一次離開自己時就曾有過,現在又隱隱約約地體會到。王若華不希望悲傷再次蔓延,雖然已經決定接受張哲源,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對張哲源說。但是每天看到張哲源痛苦地等下去,她的心也在承受著煎熬。其實,她是多麼想走到張哲源身邊,並輕輕地抱住他,像安慰一個受傷的孩子一樣撫摩著他。只是每當產生這種衝動的情緒時,她就猶豫了,膽怯了。

直到午後,張哲源才在三杉欣欣家園露面,沒有人知道他這大半天上哪了,幹什麼去了。只見他手裡拎著幾個購物袋,敢情是出去購物了。在這個非常時期,張哲源不守著王若華,怎麼還有心情購物?沒有人知道他意欲何為,更沒有人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經過王若華門前時,張哲源的腳步就慢了下來,發現屋門赫然上了鎖。

霎時,揪心般的疼痛襲來,令張哲源驚惶不安,就如同早上王若華尋不見他一樣。張哲源想,是不是自己離開這半日,王若華就在這個節骨眼上走了?

有一個年輕女子正在王若華門前打掃衛生,還是曾在公交車上受過張哲源幫助的那個承德女孩兒。張哲源走過去,看著王若華的房門,並很禮貌地問年輕女子:“您好,這個屋子裡的兩個女孩兒是不是走了?”

年輕女子有些驚訝,顯然已經認出了張哲源。然後微微笑了一下說:“沒有吧,好像是——出去吃飯了。”

聽了年輕女子的話,張哲源的內心才漸漸安穩下來,並說了聲謝謝,然後心有餘悸地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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