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琪鑑賞第一幅。此真跡為涼山寧秋大師所作。畫中所用畫法乃是素描和描摹。和尚為吃魚釣魚,違背佛門真道。他頭戴斗笠低頭垂釣,為的是隱藏身份,掩人耳目。此作要表達的是寧秋大師對此等破戒之人的不滿和憤怒。”

她說完,白老夫人笑了:“說得不錯!老身已向涼山的大師們,討到真跡所代表之真正意境,答案就放在這三個錦囊之內。老身也未曾看過。待所有人說完之後,還請王爺揭開真正謎底。”

“可以。”

冷昊蒼一如之前一樣冷淡。

“下一位,誰來?”

白老夫人笑眯眯的,看著白雅然和白芝蘭,目光更時不時的瞄向了不遠處的莫千雪。

唯獨忽略了坐得離她最近的白子月。

“雅然願意一試。”白雅然從座上站起,邁著細碎的步子,走到了那第二幅佛經真跡之下,聲如鶯啼:“下筆者筆力穩健,至少練習了超過二十年的書法,為佛道大師。寥寥幾字,道盡了世間百態。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有之所始,以無為本。將欲全有,必反於無也。無而示有,誑也。誑不可久而易覺,故無不可以終無。無中生有,則由誑而真,由虛而實矣,無不可以敗敵,生有則敗敵矣。”

白雅然說完,眾人眸光一亮。

即便冷昊蒼也看了對方一眼。

白老夫人笑得合不攏嘴:“好!雅然解得好!”

白子月為不可察的點點頭。

白雅然,心思深沉,八面玲瓏,前世莫千雪把自己耍得團團轉,可卻怎麼也奈何不了對方,到了成為皇后之時,才用計殺了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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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蘭,你來吧。”

白老夫人直接點了白芝蘭的名字。

白子月看了過去。

少女的眼中露出些許惶恐,顫巍巍地站起來,和剛才白雅然那般落落大方的舉動,無半點的可比性。

同是庶女,這二者之間的禮儀相差太大。

若不是白老夫人全身心的教導白雅然和白婉琪,恐怕生母早逝的她們,會比白芝蘭的表現更加不堪。

“芝蘭品鑑第一幅。”

身穿灰白長裙的白芝蘭,看起來沒有絲毫出彩。這個顏色把她的皮膚襯得頗為暗沉。

不認識的人看見她,根本不會想到這是一位世家小姐。這樣的衣著品味,比丫鬟的還要糟糕。

白婉琪聞言,翻了翻白眼,雙手託著下巴,好整以暇的看著她,等著她出醜。

敢和自己比試,白芝蘭活得不耐凡了?

正好看看她要說什麼?

“寧秋大師看見和尚垂釣,心有感慨。和尚不能吃魚尚想吃魚。表面正氣之人,實則邪惡。人有兩面,不可輕定.......”

對方聲音極細,越說越小聲,到最後完全聽不見,只能看見她嘴皮子在動。

白芝蘭說完,惶恐的看著眾人,唯恐說了什麼不該說之話。

“啪!啪!啪!”

白子月拍起手,“說得好!”

她的聲音尤為突兀。

眾人驟然看向她。

白芝蘭雖說說得有幾分道理,但也沒有跳出白婉琪所說的那翻道理。兩人側重的角度不同罷了。只能還好。可對方的禮儀實在不堪。這番表現差勁到了極點。

白婉琪蔑視地看著白子月,嗤笑了一聲:“大姐,我們都說了。可你還沒有說呢。身為嫡姐,你不敢第一個上來,現在芝蘭也說完了,該你了吧?”

站在白子月身後不遠處的果果聞言,眸色氣憤。

婉琪小姐為何要這麼說呢?

真是太過分了。居然欺負小姐。

“婉琪妹妹,此言差矣。古有孔融讓梨,今我白子月讓諸位妹妹先行發揮。你們是庶女,穿衣用度與本小姐諸多不同,難免心有不忿。我身為嫡長姐,自然要讓你們感受到對你們的無私關懷。還希望婉琪莫耍小脾氣。”

白子月笑似銀鈴,聲如鈴鐺,帶著無限朝氣。

莫千雪看著她走向前去,眸色詭譎。她表面平靜,可內心哂笑著對方。

只要白子月把弄月給她的品鑑之詞背誦出來,那麼這位白大小姐就會身敗名裂。

簡直就是天賜的好時機。

在攝政王面前丟臉,老夫人該多麼震怒。

攝政王更不會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你胡說什麼?”白婉琪面色難看,幾乎衝過去,要和白子月理論一番。

白雅然拉住了她,搖了搖頭。

白子月沒有理會二人,一步一頓,向前走去。

“諸位妹妹皆品鑑一幅真跡。身為嫡長姐,自然要成為大家學習的楷模。本小姐品鑑兩幅。可以吧,祖母?”

白老夫人冷哼一聲,眸光卻也有疑惑。

她倒是要看看白子月能說出什麼。

若讓白家丟臉,她白鶴第一個不會放過她。

“你儘管說就是了。老身向來開明。嫡女庶女一視同仁。”

呵!

這話分明就是告訴她白子月,不要以為自己是個嫡女,她白鶴——白家最為年老的存在,會幫助她。

莫千雪眼中帶著疑惑。

不對啊。

弄月給白子月的真跡標註了第一幅。可白子月為什麼說要品鑑兩幅呢?

莫千雪總覺得有事情脫離了自己的控制。

“真亦假時假亦真,假亦真時真亦假。第一幅畫乃是寧秋大師畫的夢中景象,並非他看到的真景。湖水雖清,卻無倒影。岸邊柳枝隨風擺,應是起風。然湖水靜無波,垂釣之人看向清澈的湖底,無一條游魚,做著無用之功,無聊垂釣罷了。”

“你胡說!”

白子月話語落下之後,白婉琪第一個站了起來,惱怒道。

好好一幅意境深遠的畫作,竟被對方說成是無聊之作。

還真是草包。

偏偏一個草包還佔著嫡女的名頭,得到最好的資源,享受著最好的一切。還真是不公平!

“婉琪妹妹,你如此急躁,莫要唐突了客人。子月說得對與否,等一下答案自會揭曉。您何必這麼著急?”

白子月笑了一聲,完全不在乎。

和氣定神閒的白子月相比,白婉琪那張氣急敗壞的臉,尤為難看。

“繼續吧!”

冷昊蒼的聲音懶洋洋地響起。

他淡漠的瞳仁沒有一絲溫度,彷彿誰都入不了他的眼。

“是,王爺。”

白子月對著對方拱了拱手。禮數周到,完全沒有一絲出錯。

殊不知此時白子月已經警惕到了極致。

冷昊蒼性格淡漠,喜怒無常,更是嗜殺無比。平日裡懶得講話,現在居然會叫自己繼續,實在是有違尋常。

“無中生有,有中生無。看其筆鋒,凌厲有餘而霸道不足,書寫這行字之人,分明不是佛道大師,不過是一個十多歲的孩子閒來無事,寫得趣作。”

她話語落下,白婉琪眼中的憤怒,轉為了冷嘲:“大姐說得太有道理了。婉琪甘拜下風。”

在場眾人都笑了起來。

莫千雪先是愕然,後來忍不住莞爾一笑。

還以為白子月能說出什麼,原來不過是這等普普通通的鑑賞之詞。

白老夫人從涼山拿回來的真跡,怎麼可能是少年之作?白子月真是有趣。

可為什麼對方沒有念她給的品鑑之詞呢?

這和她的計劃有出入。

“千雪丫頭,到你了。”

看都沒看白子月一眼,白老夫人和藹可親的對著莫千雪笑了起來,眼神之中帶著鼓勵。

呵呵!

白老夫人可是自己的祖母,對她流露出的永遠是厭惡,對其他孫女流露出的那一面總是那麼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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