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瀾似乎有些想離開，在原地踟躕著，這時，一個丫鬟從外面進來，稟報雲蘿道：“公主，廚房說可以傳膳了。”
雲蘿先是一喜，隨即看了眼凌瀾：“凌姑娘吃飯了嗎？要不要留下一起吃點。”
連江輕羽都看出雲蘿害怕她真的說要留下那忐忑的小眼神。
凌瀾：“……我吃過了，就不耽誤公主用膳，我先回去了。”
雲蘿連連點頭：“那慢走啊！”
凌瀾：“……”
她剛轉身欲走，忽聽丫鬟繼續說道：“方才王爺派人知會廚房，說把午膳傳到公主這兒，過會兒來與公主同用。”
雲蘿自然是歡天喜地，只是凌瀾的背影僵了一僵。
“公主，我方想起來，我最近新寫了個小曲想唱給公主聽聽。”凌瀾轉回身，衝雲蘿嫣然一笑。
她自嫵媚多嬌，雲蘿卻彷彿看見她一張血盆大口，要來吞掉她的午膳：“可，可是我沒讓廚房準備你的午膳！”
凌瀾：“……凌瀾不餓，只唱曲，不吃飯。”
雲蘿立即笑逐顏開：“好啊，好啊，那你留下吧！”
凌瀾款款走過去，坐下前對一旁雲蘿的內房丫鬟道：“你去東北角的別院取我的琵琶來。”
丫鬟心說，你個歌姬憑什麼指使我？不情願地翻了個白眼，轉身出去。
李允燁在飯菜上齊後便到了，進屋見到江輕羽並不驚訝，也不說話，徑直坐了過去。
凌瀾起身斂身施禮，眼波脈脈含情：“見過王爺。”
李允燁“嗯”了一聲，目光掃過桌上的菜餚，隨口問道：“你怎麼還在王府？”
凌瀾一噎，頓了頓，還保持著見禮的姿勢，道：“不知上元節王府有何安排，樂坊沒得到王爺令，不敢擅自離府。”
李允燁一抬手，示意她免禮，也抬眼沒看她：“上元夜皇宮夜宴，王府沒有安排，你們今日便回去吧！”
“我早就跟她說了，上元節皇宮年年辦燈會，讓她們回去，”雲蘿邊吃菜邊道：“她就是不聽。”
凌瀾的小心思被戳破，臉上一陣尷尬。
李允燁眼尾餘光瞥了眼江輕羽，見她正和雲蘿互相夾菜，吃得歡樂，彷彿沒他這個人一樣，臉色沉了沉，抬頭對凌瀾道：“你還用午膳吧，坐下一起吃。”
江輕羽夾菜的動作頓了頓，低下頭，將臉埋進飯碗裡。
凌瀾面上一喜，正要點頭答應，雲蘿卻急急地搶先道：“她說吃過了，留下是為了給我們唱曲的。”
話是她自己說的，雖然憋屈，卻也只能忍著，凌瀾笑容頗為委屈，衝李允燁點了點頭。
去取琵琶的丫鬟回來了，給李允燁見了禮，將琵琶交給凌瀾，站到雲蘿旁邊。
雲蘿無意一瞥，見丫鬟手指上貼了一塊膏藥，便問道：“手怎麼了？”
“回公主，”丫鬟道：“方才取琵琶時，不小心被一把琴的斷絃割破了手指。”
正在調絃的琵琶，忽然發出一聲刺耳的銳響，眾人都朝凌瀾看去。凌瀾坐在窗前，懷裡抱著琵琶，一臉錯愕驚慌來不及遮掩，被看了個正著。
李允燁和江輕羽同時皺了皺眉。
凌瀾慌忙低下頭，頓了頓，才抬起頭換上一副笑臉道：“來時沒帶護手，指頭凍得有些僵，失禮了。”
“你都進來許久了，”雲蘿奇道：“還沒緩過來呢？”
凌瀾腮邊肉僵硬，勉強扯出個一言難盡的笑容，低下頭繼續調音。零零碎碎的絃音從她指間飄出，透著一股魂不守舍的破碎雜亂。好半晌，才有像樣的旋律流出，彷彿琵琶的主人，剛剛回過神來。
中途，春夏進來，在李允燁耳畔悄聲說了些什麼，而後便站在他身後，垂目觀地。
江輕羽努力將心思放在飯菜上，可總是不由自主地想看一眼李允燁，飯吃的也心不在焉。不知何時，她偶然瞥見春夏正在看她，神色有些古怪，見她也看到自己，忙衝她擠眉弄眼。
江輕羽看順著他的意思轉過視線，見李允燁目不斜視地夾菜吃飯，彷彿批改公文一般，臉色卻不甚好看。
春夏又是一頓擠眉弄眼，眼神哀求地望著她，在下面悄悄伸手指了指李允燁，又雙手合十拜一拜。
江輕羽看懂他的意思是讓她哄哄他家王爺。她眼神輕輕飄過去，李允燁臉色嚴肅，目不斜視，緊繃著嘴角，頗有點賭氣的意思。
不知為何，看到他這副模樣，原本也堵在胸膛裡的一口氣瞬間煙消雲散。江輕羽想了想，之前在沈府一塊吃飯時，李允燁似乎從不動桌上的筍子，正巧雲蘿面前就有一盤蝦仁炒青筍，於是夾起一筷子放進他碗裡。
李允燁先是愣了一下，而後有些詫異地看向江輕羽。
江輕羽衝他眯眼一笑。
李允燁飛快地低下頭，但江輕羽還是看到他眼中瞬間煥出的光彩，和他翹起又刻意繃緊的嘴角。
他看了看碗裡的青筍，猶豫了一瞬，便夾起來放進了嘴裡。
江輕羽抬頭向春夏笑了笑，就見春夏表情頗為無奈，衝她點頭表示感激不盡。
一頓飯吃罷，凌瀾起身向李允燁等人斂身告退，她離開以後，李允燁和雲蘿又閒聊幾句，便同江輕羽一起離開了。
路上，兩人並肩而行，春夏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
李允燁看起來心情不錯。
“王爺能不能以後邀曲文軒公子常來府裡坐坐？”江輕羽問道。
李允燁春風和煦的臉忽然飄來一片烏雲：“為何？”
江輕羽：“王爺可知前些日子我和公主經常夜裡溜去逍遙居為的是什麼？”
李允燁一直派影衛暗中保護她們，自然也知道其中原因，正因為知道雲蘿的心意，他才縱著她們胡鬧，卻也不想幫忙牽線。他知道曲文軒有心上人，他不想強扭這顆曲瓜，讓雲蘿後半生受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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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允燁點了點頭。
江輕羽知道他一定派人暗中跟著她們，必定知道其中緣由，於是開門見山道：“雲蘿容貌是極美的，說是傾國傾城也不過分，只是身材豐腴了些，只要她瘦下來，一定會贏的曲文軒的心。”
李允燁聽了她的話，眉間浮上幾縷哀傷，目光有些縹緲好似回憶起什麼難過的往事：“雲蘿本是皇宮裡最美麗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