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晨熙點了下頭：“還要麻煩譚醫生了。”
話落，他將從精神病院帶出來的病例遞了過去。
譚醫生目光淡淡的掃了眼，說：“懷孕了？”
程諾應聲：“是。”猶豫了一下，又道：“可以問出孩子的父親是誰嗎？”
譚醫生綜合病例上的診斷，低笑了聲：“看樣子，情況有點麻煩。”
程諾凝重的開口：“拜託你了！”
“我試試吧。”譚醫生拿著病例，起身說：“把她帶過來。”
程諾牽著海蘭進了間空曠的屋子，裡面的陳設非常簡單，她正要跟著進去，譚醫生卻阻止了：“你不用進來，你會影響到她的注意力。”
海蘭似乎有點怕，程諾拍了拍她的手：“沒事的海蘭，他是好人，會幫你的。”
談到專業，譚醫生一改剛才的散漫，儒雅一笑：“放心姑娘，等我問完你所有問題，你會覺得世界很開闊，再也不會混混沌沌。”
海蘭這才跟著進去，程諾不放心的守在門邊站了會，倒是許言一副胸有成竹。
他說：“太太，你不必擔心，過來喝會茶，可能要一會時間。”
許言是把這裡當自己家一樣，一邊嚷著咖啡喝不習慣，一邊拿出茶几下的茶具。
程諾倒是有些不理解：“許醫生不是長期在國外嗎？怎麼還會喝不慣咖啡？”
許言笑著說：“老祖宗熱愛的，裡面還是有點東西。”
話落，他便開始著手，不消片刻客廳裡就茶香四溢。
許言往紫砂杯裡倒了一杯：“西湖上好的龍井，我送給他的，都沒怎麼喝！”
這傢伙向來吝嗇，能送這麼好的茶給他學長，也算他有誠意了。
傅晨熙淡淡看了眼譚醫生空的咖啡杯：“人家喜歡的是咖啡，你送茶做什麼？”
“不錯。”許言嘖了口茶，情不自禁的點點頭的道：“我哪不是不知道他只喜歡咖啡，不深諳茶道，還說什麼人生沒必要過得那麼繁瑣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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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諾端著小杯子一口喝了下去，唇齒留香，微苦微甜，以前父親也愛這個，可到現在她都沒明白，喝茶為什麼要那麼講究？
傅晨熙跟許言在客廳閒聊了會家長裡短，程諾心不在焉的惦著海蘭，所以也沒怎麼參與他們男人間的話題，時不時就往房間的位置看一眼。
許言怕她無聊，還特地去譚醫生家裡翻了一堆零食出來，讓她先墊墊肚子。
程諾也確實有點餓了，撕了袋薯片，嚼在嘴裡，卻沒什麼味。
時針指向八點的時候，譚醫生跟海蘭終於從房間裡出來。
海蘭的精氣神看起來還不錯，朝她走過來：“小諾，我好像想起來了。”
程諾閃過震驚：“想起來了？你想起什麼來了？”
海蘭微微笑著，還有些害羞的樣子：“是孩子的爸爸，我剛剛看見他了，他說等他忙完了，他就來接我，他還會給我們一個家，讓我跟孩子都不被打擾。”
程諾神色緊張的問：“海蘭，那你知道孩子的爸爸叫什麼名字嗎？”
海蘭突然就皺了皺眉，囈語說：“名字？孩子的爸爸叫什麼名字呢？小諾，我感覺自己好笨，有點想不起來，我怎麼能連孩子爸爸的名字，都記不起來呢？”
她抓著頭髮，似乎很懊惱，程諾擔心出問題，忙說：“沒關係海蘭，想不起來也沒關係，不是你笨，你看，我連我自己男人的具體年齡是多大，我都不知道。”
海蘭拍著她手笑了：“你呀你，對自己的感情還是那麼不上心！”
程諾小心翼翼試探的又說：“海蘭啊，以前我們上學的時候，你就喜歡畫畫，你看，我也把我的男人帶給你看了，要是他很忙，要不你就先給我畫一張唄？”
海蘭似乎也覺得是好主意，點了點頭：“好呀，我給你畫。”
許言連忙找了筆和紙，譚醫生揉著眉心，將程諾跟傅晨熙喊到一邊：“海蘭說她要和你們住一起，你們這計劃，是不是大膽了些？老實說，她的情況並沒有像病歷本上那麼簡單，情緒倒穩定，我有個猜測，她的病可能比我想的還複雜。”
程諾心裡一沉：“什麼意思？”
譚醫生往海蘭坐的方向，寓意深長的掃了眼：“在跟她交流的這兩個小時，她一點也不牴觸我，不僅跟我分享她的生活，連私人問題都拿出來說，比如她肚子裡的那個孩子是什麼時候來的？她跟那男人有著怎樣難捨難分浪費的一夜，她的思維邏輯性很強，我研究了這麼多年的精神病人，她還真是個特殊，她還告訴我，她不後悔做那個男人的小三，因為她相信他是真心愛她的。”
程諾整個人都聽懵了，她感覺自己都要成神經病了：“怎麼會這樣？”
譚醫生勾著嘴角說：“我有一種懷疑，不過我真希望我的懷疑是錯的，不然這樣太影響你們的生活，我建議最好是把她送回去，也許有時候，她連她自己在做什麼都不知道，不過我倒是很好奇她，像她這樣的病例，在海城應該也沒有超過三例，前些年遇到一個跟她情況差不多的病人，最後精神分裂，自殺了。”
程諾聽得背後冒了一陣冷汗：“那她還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嗎？”
譚醫生如實說：“可能性很小，必須長期服藥，但我想她覺得自己是正常人，不會自覺的吃藥，而且她肚子裡的孩子，來的也不是時候。”
傅晨熙若有所思的開口：“譚醫生，你剛說有一個懷疑，那個懷疑是什麼？”
譚醫生提醒道：“她很可能不是精神分裂，精神分裂的思維邏輯混亂，而且分裂的人格同時存在，所以我猜她應該是屬於雙重人格的病症，簡而言之，她是個特例，屬於自己正常的時候或許看著不太正常，如果切換成另一種人格，也就是說她不正常的時候或許才是個正常人，總之你們要是想和她住一起，小心些。”
程諾感到匪夷所思：“可我每次去看她，也沒發現有什麼異常。”
譚醫生簡潔明了的說：“我剛也說了我是猜測，目前我也還不能肯定，假如我的猜測是對的，她的第一人格也就是主人格，患有輕微的精神病，所以她看起來時而正常時而不正常，她的第二人格很可能是一個正常人，只是我覺得她的第二人格有某種心理疾病，這些我都還不能肯定，因為我跟她接觸的時間不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