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所有人都起了個大早,好像每個人都有每個人忙碌的事情。

程諾跟顧瀾之還有奶奶終是將父親送去了火葬場,那一簇簇烈火,隱隱像產生錯覺的還能聽到裡面傳來異樣的聲音,恍惚,那就是人的聲音。

奶奶看過幾眼後,沒辦法面對這樣的情形,站在了外面等候。

最後還是顧瀾之將父親的骨灰盒捧了出來。

回去靈堂的路上,程諾一直安撫著奶奶的情緒,其實她自己也有點繃不住。

但她不想將自己悲傷的情緒渲染,那樣奶奶只會更難過。

為了轉移奶奶的注意力,程諾把楊志浩去稻香村找程義誠的事跟奶奶說了。

顯然奶奶也不是她口中說的那樣絕情,對這個小兒子也是萬般無奈。

儘管小叔犯下許多錯,可這天底下的母親又有幾個不疼愛自己的孩子。

程義誠讓楊志浩帶回老宅的時候,奶奶剛從靈堂回來。

他一見到奶奶就痛哭流涕,還連扇了自己幾個耳光,說著自己不孝。

程諾扶著情緒略有些激動的奶奶,沒好氣對跪地上的小叔道:“程義誠,你還知道自己不孝,要不是我們找到你,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回來了?”

他內疚的低著頭說:“小諾,我不是不想回來,只…只是沒臉見你們。”

程諾哼了聲。

奶奶嘆氣的讓程義誠從地上起來,說到底還是心疼他,也或許經歷了一次喪子之痛的奶奶,也再承受不起這樣的痛第二次吧!

程義誠跪在地上沒動,若有所思說:“其實我在外面也不是沒得到訊息,媽,謝謝你跟小諾還能原諒我做的那些混賬事,我保證,我以後再也不會了!”

奶奶怔了一下,因為程諾讓顧瀾之放出去訊息只要程義誠回來,她們就既往不咎的事情,奶奶並不知情,但她想,這是奶奶願意看到的,也是父親願意看見的。

父親在世時就一直講究家庭和睦,所以哪怕小叔平時混了些,他還是願意幫助他這個兄弟,可誰又想得到,最後他的兄弟卻成了別人插進他胸膛的一把索命刀。

奶奶沒有接他的話,想來心裡還有芥蒂,只是說:“之前的事,我和小諾都可以不追究,一家人始終是一家人,不管你當初出於什麼原因做了那些事情,我和小諾都希望你能迷途知返,在你大哥這件事上,做個彌補,到底是你對不起他。”

程義誠覷了眼程諾跟老太太:“我…我要怎麼彌補?”

老太太見他這樣問,不由皺眉:“總不能讓你大哥含冤而死吧?”

程義誠埋著頭開口:“是,是不能讓大哥揹著罵名,可…可我能做什麼?”

他話落,又一臉真誠的說:“媽,我發誓,我沒有不願意為大哥報仇,只是現在小倩有了孩子…我…我也不能完全不為她們娘倆考慮。”

程諾翻了個白眼:“扯那麼多做什麼?又不用你去送死!”

程義誠一噎,縮了縮脖子,悶悶的索性不再吭聲。

顧瀾之在旁扯了一下程諾,任人都看得出來程義誠回來,奶奶是高興的,雖然她沒有表現出來,但奶奶沒有發脾氣,也就是給程義誠最好的寬容了。

老太太嘆氣的說:“你那間屋子還給你留著,往後你和小倩就住那吧!我也不想多說什麼了,這段時間謝謝大家,你們也都該忙什麼忙什麼去吧!”

說完,奶奶便往臥室走去,程諾收了冷漠的視線,忙扶著奶奶進屋。

奶奶坐在床邊,拍了拍她手說:“好孩子,委屈你了,奶奶知道你心裡對你小叔有氣,你要氣就氣奶奶吧,也怪我以前太縱他,才有了今天,都是造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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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這麼一說,程諾心裡反而不是滋味:“奶奶說的是什麼話,我有什麼好委屈的,奶奶你沒必要擔心,眼下這個節骨眼,我又怎麼可能拎不清的跟他吵。”

奶奶欣慰的笑笑,程諾蹲著身子,將奶奶的鞋脫了,讓她先睡會,來回奔走了一天,她也擔心奶奶才剛好轉一些的身子會因為疲憊吃不消。

程諾轉身出去時,程義誠跟他的女人小倩也上樓自己去收拾房間了。

楊志浩看她出來,開口說:“小諾,你就沒有想問程小叔的嗎?”

他從茶几上拿了個蘋果,恣意的翹著二郎腿坐沙發上嘎嘣脆的啃著。

程諾道:“人都回來了,有什麼好急!”

她話剛說完,楊志浩一歪頭就看見二樓樓梯口的身影,抿唇一笑,對著樓上的人招手:“程小叔你站在上面幹嘛?快下來啊,我可是有好久沒看見你了。”

程諾側過身,往他看的地方看了過去,果然是她小叔畏畏縮縮的站在那。

他似乎還挺怕她。

扭捏了半天,才嘿嘿的從樓上下來。

楊志浩咬著蘋果對他打趣:“程小叔,你說你躲什麼啊?這以後的日子抬頭不見低頭見,有什麼好躲的,哦,是不是這段時間在外面躲躲藏藏慣了?”

程義誠聽明白了這臭小子在嘲笑他,面無表情的說了句是。

然後便不想再理他,小心翼翼拉了把程諾問:“小諾,我聽說你和傅四公子吵架了是…是嗎?”他問的謹小慎微,仔細端倪著程諾臉上的表情,直到見她沒露出任何反感,才又道:“那…小諾…那就是說你們以後都不會再有往來了?”

程諾神情淡淡的看他:“你很希望我跟他有往來?”

楊志浩咬蘋果的動作一頓,下意識的搖頭,又瞥了眼不識趣的程小叔。

程義誠用他的觀念說:“是也不是,這得看你們的緣分,你說你們要真有緣,當然是怎麼都分不開,但作為小叔還是得說一句,與其指望和這種可望不可即的人有緣,還不如切合實際點,畢竟保不準哪天就被他們甩了…況且……”

況且這話在那次他去找傅晨熙就對程諾說過,果然還是應驗了。

程諾有點氣不打一處來:“所以你說這話什麼意思?是讓我跟他分手了,還恬不知恥的去要好處是嗎?程義誠,你能要點臉嗎?”

眼看她翻臉,程義誠嘴角一扯,楊志浩無語的指了指他。

他卻不覺哪裡有錯的嘀咕:“我…我不也是為她想嘛…總不能白白付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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