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小看見這個唯一對她好的小丫鬟突然不說話，有些疑惑地握住了她的雙手。
“你怎麼了，是不是風吹得頭疼？我也覺得，丞相府冷颼颼的，一點都不像凌府。”
鷓鴣連忙想把她的手抽出來。
開玩笑，她只是個普通人而已，大小姐連銅鎖都能一下捏的粉碎，那把她的手捏得屍骨無存，還不是輕輕鬆鬆？
鷓鴣勉強笑著，聲音顫抖。
“我沒事，小姐。畢竟是尊卑有別，您不應該這麼碰著我的。”最好趕緊把她的手放出來。
蘇小小想到了現在是封建社會，突然對這個姑娘有些同情了。
她一開始，完全就是把這些人當成是保姆，又或者是清潔工來看的。
但是現在想來，似乎也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她們不止做的事情比別人低一等，在內心深處，其實也承認了，自己比別人低一等。
蘇小小有些同情地捏了捏侍女帶著薄薄的繭的雙手。
還是很柔軟，很溫暖的。
她輕聲安慰侍女。
“不要緊的，在我這裡，沒有這麼多規矩。”
鷓鴣都已經做好準備，自己的手會被這個天生神力的小姐給捏斷了。
但是事情的發展又一次出乎了她的預料。
她的手還是完完整整的，一點都沒傷到。
鷓鴣長長的松了口氣，感覺又活了過來。
“多謝小姐！”
蘇小小有些不好意思，其實她也沒做什麼。
要是她知道了鷓鴣在想什麼，一定會認真地告訴她，如果連自己的力氣都控制不住，那也白在她主子身邊呆了好幾百年了。
兩人終於找到了需要的枕頭和褥子，回到了房間。
鷓鴣幫蘇小小鋪好床之後，難得的又有些好奇。
“小姐的力氣怎麼這般大？能捏斷銅鎖？”
蘇小小有些疑惑，不是這個侍女告訴她，只要不是一般人，就能捏斷的嗎？
不過她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威嚴地回答：“嗯，你不知道，像我們這樣的人，都能捏斷的。”
鷓鴣其實想問，像她們這樣的人，到底是什麼人。
不過最後還是沒敢。
在她想來，可能就是丞相的遺傳了吧。
丞相莫名地背了口鍋。
那個叫鷓鴣的小姑娘給蘇小小在屋子裡燃了一盆木炭，但是沒過多久又把它滅了。說是屋子暖和就行，晚上還燃著，怕點著了屋子。
蘇小小對這個沒有意見，迷迷糊糊地叮囑了鷓鴣一聲，也要早點睡。
客房沒有留給侍女守夜的地方，鷓鴣應了一聲，站在蘇小小門外，在寒風中替她守起了夜。
主僕兩人都對目前的狀況感到很滿意。
但是另外一個地方，卻有人對這個狀況非常的不滿意。
凌府。
凌業霆其實並沒有私開公堂，嚴刑峻法拷問凌風致的意思。
今天他的確有些衝動了，做的事情也不太理智，甚至還有大半負氣的成分。
可是回過頭去想一想，其實也沒有什麼可以說的。再來一次，他未必也不會這麼做。
凌風致沒有招供出什麼東西來，有關害凌業霆的那一部分，也是咬死了，就是他自己的主意。
或許凌風致自己就是這麼堅定的認為的。
凌業霆揮了揮手，讓侍衛把凌風致帶走，表情難得的有些疲憊。
來福小心翼翼地看了凌業霆一眼，才低聲問：
“將軍，現在要不要去找那小刺蝟？二少爺那邊，又該怎麼處理？”
凌業霆拿過侍女手中的帕子，慢條斯理地擦乾淨了手中的血跡。表情隱晦。
他難得地有些出神。
周圍更加安靜了，下人們唯恐弄出什麼聲響，打擾了凌業霆的思緒。
片刻之後，凌業霆沉穩有力的聲音才慢慢響起。
“不必了。”
來福心中暗自忖度，是不必去找那只寵物，還是不必去處理二少爺的事情？
可是他卻是不敢去問將軍的。
將軍今天的心情明顯很差。
或者說，自從老將軍去後，將軍的心情，從來就沒有像今天一樣糟糕過。
凌業霆自然不會去揣摩一個下人的心情，他慢慢地站起來，腰背挺拔，就好像是經了一個寒冬的松柏。
絕對沒有困難能夠打倒他。
來福連忙跟在了將軍的後面。
凌業霆走到一半，腳步才頓了頓，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
“凌風致那邊，不用管。”
來福嘴上應了是，這才明白，第一個不必了，說的是那只小刺蝟。
說起來，他現在都沒有懂，為什麼將軍會這麼看重一隻寵物。
要知道，將軍的書房，可不是一般兩般的人都能進去的。結果卻讓一隻小寵物長期霸佔了一個位置。
就算那一隻小刺蝟很可愛，難道還能因為可愛打動將軍的心？
當年，帝都的第一美人在迎風水榭給將軍特意跳了一支舞，就希望他能多看幾眼，結果將軍不僅沒有去赴宴，聽到那美人到處說思慕將軍，還特意派人去教訓了一通。
就是這樣的將軍，哪裡會被阿貓阿狗隨意打動，敞開心扉。
凌業霆帶著長長一串下人，穿過長廊。
可是每個人的腳步都很輕，如果只是靠聲音辨別，肯定會以為至多不過兩三人在走動。
回房之前，凌業霆終於脫離了出神的狀態，冷著聲音吩咐來福。
“告訴凌風致，明天分家。”
來福欲言又止。
凌業霆盯著門內，雙目幽深。
也不知道是在說給自己聽，還是在說給下人聽。
“凌風致雖然不成器，但是傷天害理的事情，之前，他做不出來。”
“必然是有人教唆。”
來福打了個哆嗦，著急著忙地想要問他們將軍，既然有人在背後動手腳，為何要輕易地放過二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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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將軍必然是胸有成竹，才會做出這種選擇的。
這是跟隨著將軍多年之後，所有下人有志一同的信心。
凌風致的臉隱藏在黑暗裡，冷冷地勾起了唇角。
“他沒有招，是因為，他認為，這就是自己的選擇。幕後之人，倒是有兩分手段。”
風吹過長廊，讓所有下人都輕輕地打了一個哆嗦。
輕微的“吱呀”聲響起，凌風致將他的門重重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