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大半天之後，蘇小小終於是睡下了。
其實她還是對床有些不滿意，枕頭太硬了，但是墊的褥子又太軟了，弄得脖子有些疼，腰卻沒有辦法著力。
蘇小小躺在床上問鷓鴣。
“沒有別的枕頭被子了嗎？這個睡著太難受了。”
鷓鴣的表情有些為難。
“夫人給姑娘準備的嫁妝裡，似乎還有幾床上好的蠶絲被。枕頭也有幾個。但是……”
蘇小小用了一點時間，才把夫人這個詞和身體的母親對上號，不明所以地眨眨眼。
“那快把它拿出來呀？反正是我的嫁妝，對吧？我可以隨便用的。”
鷓鴣替蘇小小掖了掖被子。
“可是，鑰匙一向是由……姐姐保管的，我們都不能把鎖開啟。”
鷓鴣已經記不起蘇小小之前的那個貼身丫鬟叫什麼了，只能含含糊糊地稱呼了一個“姐姐”。
說起來，那個丫鬟跟著大小姐出去，就沒有回來，也不知道遭遇了什麼……
鷓鴣的心有點沉，但是又有些火熱。
她是個聰明的姑娘，從來就知道在什麼時候該做什麼。除此之外，又有野心。而現在，正是一個站隊的好時候。
蘇小小一把掀起被子，眼睛亮閃閃地坐了起來。
“沒事，我肯定能開啟。你帶我過去。”
鷓鴣好脾氣地答應了。
在她想來，小姐手上有兩把備用鑰匙，也是應該的。
放嫁妝的地方是個破倉庫，好歹並不漏雨。紅木的箱子看上去都有些年頭了，有些鏽蝕的銅鎖沉甸甸地將寶物鎖好。
鷓鴣並不知道哪個箱子裡面放的是什麼，但是她會觀察。
這些箱子肯定都是按照特定的順序放好的，只要猜出了編號，就不難找到其中特定的那個。
她很快找到了目標。
“小姐，就是這個箱子。不過這銅鎖似乎鏽蝕得厲害，可能鑰匙也不管用。”
似乎是很久都沒有人打理了，越靠近門口，鎖的鏽跡就越加觸目驚心。
而她們要找的那個，就是其中鏽得最厲害的那個。
蘇小小卻對於箱子上的鏽跡感到很滿意。
“沒關係，這說明我們要找的東西肯定還在箱子裡面，沒有人動過。”
鷓鴣想一想，卻是也是這個道理。
“小姐說的是。這些嫁妝，當年夫人去的時候，找了知府大人做了見證，都登記在了衙門的檔案上的。所以別人肯定都不敢動。”
蘇小小感覺到鷓鴣說的話裡面有些不對。
“你說的“夫人”，不是我的母親嗎？”
鷓鴣茫然地回答：“不錯，就是小姐的母親。”
蘇小小更加茫然地問：“那之前在門口的那個，不是丞相府的‘夫人’嗎？”
蘇小小說的是林芷兒的母親，也就是她的繼母。
鷓鴣斟酌片刻，不知道小姐是在試探她，還是在裝傻。
也許這就是小姐對於僕人投靠，一定會做的考驗呢？
她表面上微笑，內心卻有些焦躁。
“小姐說笑了，雖然夫人去世了，但是永遠都是丞相府最重要的‘夫人’，哪怕是現在這位，遇到了您的母親，也是需要執妾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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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原來原身的母親已經過世了，現在是繼室嗎？
蘇小小只是沒心沒肺，又不是傻，瞬間明白了這裡面微妙的關係。
她連忙看了一眼面前的侍女。
圓臉的侍女一臉誠惶誠恐，看上去就沒有發現對面的人的異常。
蘇小小頓時樂了。
原來這個侍女有點傻呀！
就這麼決定了，以後就把她當作貼身丫鬟！
她咳嗽一聲，很有威嚴地回答：“你說得對。”
鷓鴣以為自己答對了，松了口氣。問蘇小小：“小姐準備怎麼開箱子，也許鑰匙已經不管用了。”
蘇小小一臉理直氣壯。
“我也沒有鑰匙啊？”
鷓鴣一哽，看向蘇小小。
大小姐還是那副文弱又纖細的樣子，看上去並不像是在開玩笑。
“那大小姐之前說能夠把箱子開啟……？”
蘇小小依舊沒心沒肺。幸好這個殼子長著一副思慮過度的臉，旁人也看不出別的什麼來
“哦，開鎖也不一定要鑰匙。我主……有人和我說過，鎖只能防君子，不能防小人。”
鷓鴣有些無言。
哪裡來的姑娘家會把自己比喻成小人的。
蘇小小示意鷓鴣站遠一點。
“我要開鎖了，等會怕傷到你。”
鷓鴣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依言站遠了一點。
難道大小姐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開鎖絕技不成？像是拿出簪子，朝著銅鎖搗鼓兩下，箱子就自動開啟，又或者是別的什麼。
她心裡泛著嘀咕，臉上卻不動聲色。
然後被蘇小小接下來的動作驚掉了下巴。
想象中的開鎖絕技並沒有出現，之間文文弱弱的大小姐用雙手捏住鎖頭的兩端，然後用力一捏……
當然什麼也沒有發生。
沒想到大小姐看著是個弱質女流，內心卻有著一顆莽漢的心。
鷓鴣忍著笑，輕聲安慰蘇小小。
“大小姐，這鎖頭雖然鏽蝕的厲害，但是當年也是請了能工巧匠，花費了大力氣才鑄成的。一般人當然不能把它掰開。”
然後，鷓鴣發現大小姐的表情有點尷尬。
她小心翼翼地問鷓鴣。
“一般人都不能掰開這銅鎖嗎？我不是大小姐嗎，也不算是一般人吧？”
鷓鴣耐心又安心地安撫丟了面子的大小姐。
“大小姐當然不是一般人了，但是……”
她的但是還沒有說完，就看見對面的大小姐長長地舒了口氣。
這動作可不太雅觀，不像是一個淑女該做出來的。
“那就好，那就好。要不然第一天就露餡，九狸肯定會打死我的……”
後面的碎碎念，鷓鴣沒有太聽清楚，不過也不需要聽清楚了。
鷓鴣的注意力完全被面前的銅鎖所吸引。
大小姐鬆開雙手之後，銅鎖原本還保持著原型。
可是在她說話動作稍微幅度大了些之後，銅鎖居然順著風，直接變成了粉末。
這……應該不是大小姐用手捏的吧？
大小姐也不能做出這種事情來吧？
鷓鴣的理智搖搖欲墜，面上的笑容也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