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潯琬淺聲一笑,“我的傷倒是無大礙,不過小女倒是有一問。”

方才她身上的血跡,從來就是她事先安排好的,林嬤嬤言說,冉夫人來了京都,那麼冉夫人若是聽聞公主府一事便必定會來看她,若是不來,她也會尋機會去將她請來,然後再設法讓她恰巧看到這一幕。

冉夫人道,“請說。”

白潯琬輕輕扯開衣襟,露出了一片肌膚,雖說這肌膚傷口已經癒合,但還是能看到一些傷口的印記。

“這白五郎心思還真是歹毒啊。”冉夫人心疼道。

白潯琬卻是搖頭,“這並非是白五郎弄的,夫人知識淵博,可否看看,究竟是什麼原因才能使得肌膚發熱隨後產生水泡?”

冉夫人蹙眉,思索間,她的臉色竟是大變,“我曾同阿郎去過偏遠的東海,見那裡有人用蜃殼[1]燒製蜃灰,那蜃灰灑在肌膚上,若是遇水,便能產生水泡且有燒灼感,後來中原地區漸漸也有了一種堊灰,不過聽聞是用一種岩石燒製的。”

白潯琬低眉,“竟是民間的東西,怪不得太醫院的醫者們竟也不知曉這種東西。”

“可是……”冉夫人道,“蜃灰遇水灼肌膚後,用白礬便能除去肌膚燒灼痕跡,可七娘你肌膚上的印記似乎有些不同。”

“如何不同?”

冉夫人指著白潯琬肌膚上的暗紅道,“別的不說,我倒是從未見過會有這種痕跡的。”

白潯琬眸光輕動,一個念頭,油然而生。

冉夫人見她沉思的模樣,以為害怕治不好,於是寬慰道,“聽聞天山臨縣有位名醫到了京都,這幾日我著人去尋一尋,那位名醫號稱鬼手回春,想來他定能治好你身上的印記。”

“天山臨縣?”白潯琬腦中忽而想起了當日平陽縣那位老朽,那老朽還曾言說讓她隨他去天山修行,因那老者的藥使得她百毒不侵,若是尋到那老者恐怕的確能治好她身上的傷,可是……

“沒錯,天山臨縣。”冉夫人頷首,“只不過那神醫神龍見首不見尾,我也曾多番尋找不得,如今在京都,竟是有機會碰到,還真是有幸啊。”

正此時,蕊兒從外院而來,她手中捧著一張請柬,朝冉夫人欠了欠身後,便將這請柬交到了白潯琬的手中。

“娘子,這是莫六娘送來的請柬,說是下月初三有一場馬球賽,誠邀娘子前往。”

白潯琬蹙眉,面上竟是露出了些許的尷尬,“真是不巧,我不會騎馬。”她將請柬交給了冉夫人,冉夫人接過請柬,面上的神色竟是極為滿意。

“這字娟秀卻又不失真性情,果然是個極好的。”冉夫人對著請柬笑著說。

白潯琬看著冉夫人的模樣,著實是不忍叫她失望,“既如此,你幫我回了莫六娘,說是屆時我會準時參加。”

初初冉夫人還有些羞於開口,但看白潯琬真摯的模樣,冉夫人才道,“七娘可否賣我一個人情?”

白潯琬連忙推脫,“憑夫人與小女的交情,人情二字也太生分了些。”

冉夫人笑著道,“這個人情自是要賣的,實不相瞞,我家那混小子也來了京都,只是來京都之後竟一個勁兒往太學藏經閣鑽,實在是……”

白潯琬自是看出她的意圖,隨即道,“請柬上尚未言明請幾人,屆時夫人與郎君悄悄跟上便是了。”

“喲,今兒是我來的不巧了,原來七娘這兒竟有客人啊。”白潯琬朝院中看了過去,卻見白沐珏身著一身素衣立在院中,一副亭亭玉立的模樣。

風拂過她的衣角,衣袂飄飄,倒也是不俗。

白沐珏走到她們面前,如銀鈴般的聲音溫柔地響了起來,“不知這位是哪家的夫人?七娘,你也不給我介紹介紹?”

白潯琬正想要解釋,卻被冉夫人攔了下來,“老身不過是個無名老嫗,不足掛齒,既然七娘這兒要招待新客,那老身便不多留了。七娘留步。”

冉夫人言罷便起身翩然而去,白沐珏自是沒將自己當外人,直接跽坐了下來,“你們在下棋?”

白潯琬只微微點頭,“近日在看棋譜,我自己練呢。”

白沐珏恍然一聲,“那位夫人氣質不凡呢。”

白潯琬道,“我與那夫人只是一面之緣,夫人聽聞我受傷了,便想來瞧瞧我。”

“瞧瞧,看我這記性,竟把正事兒給忘了。”白沐珏朝她身邊的緋紅招招手。

緋紅捧了一個極為精緻的梳妝盒子走了過來,“今日我聽聞你去了教所,想來你也是大好了,上回生辰,慕容姨給了一些塗抹脂膏,想著你沒有,便給你帶了些來。”

言罷,緋紅便將那梳妝盒子開啟,一股子脂粉香氣撲面而來,這盒子裡頭十分精美,用小木片分成了一個一個方形的小格子,而小格子中更是放了一個小瓷盒,香味就是從那些瓷盒中傳出來的。

“這些都是上等貨色,七娘你一定喜歡。”

“那,多謝四娘美意。”白潯琬示意蕊兒收下。

白沐珏隨即又道,“方才我似乎聽聞你同那夫人講什麼請柬?不知是什麼請柬啊?咱們可是親姐妹,你可不能藏私。”

白潯琬將請柬拿出來遞給她,“莫六娘說下月辦一場馬球賽,想讓我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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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好的事?”白沐珏眸光一亮,“不知七娘能否也帶上姐姐?姐姐如今出門的機會可是少之又少,還望七娘能夠帶帶我。”

白潯琬自是知道白沐珏的目的,只是點頭道,“我正要讓蕊兒去通知兩位姐姐呢,沒想到四娘竟是自己上門了,真是趕巧了。”

“她?”白沐珏的臉色一僵,隨後道,“她又不會打球,去了作甚?”

“反正莫六娘也未曾說請幾人,帶上三娘也熱鬧。”白潯琬天真地眨了眨眼。

白沐珏走後,蕊兒自責地負荊請罪,“娘子,方才婢子光顧著送請柬,未曾多加吩咐,娘子恕罪。”

“方才誰在門口站著?”

“落英。”

白潯琬冷哼一聲,原來如此。

蕊兒將那梳妝盒拿在手中,“娘子,婢子瞧著四娘也未必按什麼好心,這盒子裡的東西咱們直接丟了吧。”

“既然她送了來,咱們自然好好擺著,這可是慕容姨送給她的。”白潯琬輕聲道。

[1]蜃殼,蛤蜊在古時被稱為蜃,用蛤蜊殼能燒製成蜃灰,其效果與石灰相同,而堊灰則是石灰的別名。從韓非子所謂“殷人四壁堊墀”和齊家文化考古推斷,商周以前就已經有石灰,到了漢朝之後,漸漸有了燒製石灰的窯,唐朝之後廣泛使用。(注:石灰可入藥,詳見《本草綱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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