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漏漏刻緩緩上升,酉時到了。

白潯琬咬咬牙,朝楚珳道,“放心,我去去就回。”

楚珳拉住她的手,“我就在附近。”

白潯琬點點頭,帶上冪籬,往茶樓外的梁河岸邊走去,這方圓百里,也就這麼一處岸邊是供路人行走納涼的,岸邊柳枝上的葉子已經都落得差不多了,千條萬條落在水中,隨著風在水面上割了無數道漣漪,看著支離破碎,卻又那般完整。

白潯琬戴著冪籬,一個俏麗的身段立在岸邊,暗中注視著來往的行人。

不知何時,一個沙啞的聲音從河面上響起,“月落柳梢頭,人約黃昏後,還真是美妙啊。”

白潯琬一個激靈,轉而朝河的方向看去,卻見河面上有一條小舟,一個穿著玄色外衣的男子,披撒著頭髮慵懶的倚靠在船頭,自下而上的看著她。

“是你。”這沙啞的聲音白潯琬很是熟悉,正是當年在平陽縣她救下的那個郎君,還是那個來白莊賣鮫珠豐郎君。

豐郎君邪魅一笑,“可是好久不見了,白娘子。”

白潯琬下意識地後退幾步,“你是南齊人?”

那人忽而起身,直接腳尖點水,輕輕地落在了她的面前,“怎麼?你擔心我?”

白潯琬又往後退了幾步,卻覺得腰間一緊,她轉而看去,竟是楚珳的那張陰沉氣憤的臉。

他親暱地在白潯琬的耳邊柔聲道,“夫人,出來太久了,該回去了。”

豐郎君挑眉,看向楚珳,“楚將軍,真的是好久不見了,沒想到今日一見,竟成了大楚國的驃騎大將軍了,還真是始料未及。”

“堂堂南齊人,竟來我大楚國挖掘將軍夫人母親的墳,也真是始料未及。”楚珳死死地盯著豐郎君,眼神中彷彿有無數支利箭直接射進他的胸膛一般。

白潯琬也問那豐郎君,“我母親的骸骨,可是你所為?”

豐郎君也是漫不經心地笑了笑,“是啊,我只不過讓涼國公主去往他該去的地方,而你,也該去你該去的地方。”

白潯琬聽到此話,竟是完全愣住了,這豐郎君何故知道她的母親是涼國公主?難不成他與阮氏真的是舊相識?可阮氏終年被關在宣平侯府中的臨水閣,他們根本沒有見面的機會。

楚珳明顯感覺到白潯琬的緊張,阮氏和蕊兒是她的軟肋,所以再泰山於前不動如山的白潯琬也會害怕,他直接將白潯琬護在身後,“你想做什麼?”

豐郎君看似不羈,實則陰冷詭譎,他看向白潯琬,“今日我也只是來見你一面罷了,不久之後我們會再見面,想想還是有些期待呢,白娘子,你是我的。”

說完這句話,他忽而笑了起來,楚珳迅速拔起腰間長劍,想要直接向那人刺去,可沒想到那人只是輕輕點地便消失得無影無蹤,而他出鞘的劍竟是被另一個人接了下來。

這個人白潯琬也認識,是羽。

這麼多年了,羽的武藝似乎進步了許多,不過楚珳也不是吃素的,不知多少回合之後,羽開始有些吃力,一陣哨聲響過,羽節節敗退,竟是直接隱沒在了即將擦黑的街道中。

這一切似乎都算好一樣。

楚珳收回劍,“你可還安好?”

“我很好。”白潯琬蹙眉,“只是我不知道他們此行的目的到底為何!我母親的身世他為何會知道,當年那位豐郎君以一介商人的身份現身,也不知他真正的身份為何。”

俞言愁眉苦臉地拿著一件衣裳走了過來,這件衣裳就是方才豐郎君身上穿的那件。

白潯琬看了一眼自己別在腰間的香囊,“被發現了?”

俞言有些慚愧地點點頭,“恐怕是的,只是我家阿黃根據這線索,尋到了四喜巷昏迷的蕊兒。”

“四喜巷?”白潯琬不由得有些詫異,這四喜巷離這河邊的茶館可是隔了好幾條街,而且根本沒有近路,蕊兒失蹤也不過是半柱香到一炷香的時間,她除非長了翅膀,否則不可能這麼快到那裡。

俞言也肯定了白潯琬心中的猜想,“沒錯,四喜巷,即便那人武藝再高強,輕功再厲害,帶著一個人,一炷香的時間在不引人注目的情況之下,也不可能到那裡。”

楚珳卻是陷入沉思,“俞言,你幫我查查,南齊約莫三十上下的王爺有幾個,將軍有幾個。”

“你懷疑那人是?”說實在的,單單手中的這料子,便已經叫俞言懷疑對方非富即貴,只是他竟也沒想出南齊有什麼將軍或者王爺三十上下。

思來想去,也只有那個人……

俞言竟是愣住了。“今次出使我大楚國的南齊使臣,似乎也是這個年紀,難不成……”

不久之後就會見面,難不成這位豐郎君正是出使大楚國的南齊使臣?

這南齊使臣的車架不是還在路上嗎?怎地他們竟是提前進京了?

這一個月以來,整個將軍府都籠罩在一片緊張的氣氛中,就連蕊兒和勇子的婚禮也只是草草了事。

蕊兒悶悶不樂得穿著喜服,跪坐在梳妝檯前,看著滿目琳琅也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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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潯琬被幾個侍婢簇擁至蕊兒房內,見她如此,白潯琬心中亦是不好受。

“娘子?”蕊兒從鏡中看到了白潯琬,慌忙想要起身拜見,卻被白潯琬打斷。

白潯琬向她示意,“坐下吧,我來只是想看看你,我們蕊兒可是個天生的美人坯子,穿起喜服可落不下旁人的!”

蕊兒紅腫著眼睛哭著道,“娘子,婢子可不可以不嫁。婢子想這輩子都呆在娘子身邊!婢子不想嫁!”

“胡說什麼呢?既然你與勇子兩情相悅,為何不嫁?”

蕊兒撇嘴,“婢子才沒有與他兩情相悅呢!沒有!”

白潯琬順勢點點頭,“好,那我這就去同將軍說,這婚事咱們就不辦了。”

說著,白潯琬就要起身,卻被蕊兒攔了下來,“娘子就愛打趣婢子!”

白潯琬輕笑一聲,溫柔得看著她,她卻是鼻頭一酸,哭著道,“婢子只是有些想瑞香了,還有青青,這個沒良心的,婢子這都要嫁了,她到現在都還不回來!”

白潯琬看著她的模樣,微微淺笑,隨即拿出一個盒子遞給她,“這是青青捎人給你帶的賀禮,東海國的夜明珠,旁人可是沒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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