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延壽見人家隨從都這麼說了,又張眼望了望毫無動靜的草屋,只得輕嘆一聲然後帶人離開了。

老伯一直捏著袖子裡的元寶,見左延壽等人離開才抬頭問道:“你們竟然和左家莊的人是朋友,了不起,了不起!”

毛晃道:“老頭,你怕他們?”

老伯一邊打掃著地上的粥一邊回道:“左家莊的家丁個個凶神似的,平常誰敢靠近莊子一點兒?我就見那個放牛的阿三被打折了腿扔在莊子外邊,要不是李家老頭經過將他拉回來肯定就活不成了。現在阿三還躺在床上呢,不過看樣子也沒幾天了。”

“那你還敢收他們的銀子?”原來毛晃在簡陋的草屋裡面看見了外面的情形。

老伯道:“我老了,賤命一條,送來的棺材本錢為什麼不要?”

正說著,李承煜推開了門,毛晃拜道:“殿下,剛才左家莊的人來了。”

李承煜點了點頭,然後偏頭望著上官婉兒的房間。

女孩家打扮自然慢一點兒,更何況上官婉兒還要把她的真容掩蓋住換成一張陌生的面孔。打開門,嬌美的容顏又換上了文弱書生的模樣。

“落公子,模樣真俊啊!”老伯讚道。李承煜勾了勾嘴角,心說:她的真顏才更美。

老伯又道:“就是太單薄了點兒!”

毛晃道:“我家主子哪裡單薄了,她一個弱……書生能走這麼遠那才讓人佩服呢!”

“是啊是啊,書生不易啊!”老伯連忙說道,他可惹不起這個黑大個。

李承煜這時對上官婉兒說道:“剛才左家莊來人,你聽到了麼?”

上官婉兒點了點頭。李承煜又問:“你為求賢而來,現在他派人迎你,你是怎麼打算的?”

上官婉兒微笑著回道:“殿下與我一路歷經艱險不就是為了請他下山麼?但是此人一身傲骨況自視甚高,曾言不為女子之臣,我也很為難呢!”

毛晃聽了懊惱地說道:“都怪我一時氣惱把他們趕走,倘若他們不回來了主人豈不是白跑一趟!”

上官婉兒卻安慰道:“你不必自責。左家莊沒有發生大事左二公子不會請我回莊,必然是因為左延長的事。”

李承煜道:“他們請我們回去幫忙?”

上官婉兒噙一抹笑意,道:“殿下,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忙我們已經幫了。只不過左莊主麼,怕是又給三位公子添堵了。”

李承煜似乎琢磨到什麼,問:“你是說我們離開之後左延長又回去了?”

毛晃氣得直跺腳,道:“早知道我就等他回來把他劈了,他奶奶的,將他大卸八塊。”

老伯聽了一哆嗦,毛晃猙獰的一張臉加上這一句話更像是從地獄裡出來的惡鬼。

正說著,就見遠處塵土飛揚,一隊人馬徑奔草舍而來,離近了才看清楚正是左家莊的兩位公子,左延壽和左延無。左延壽和左延無來到門口翻身落馬,緊跑幾步就來到上官婉兒面前,“撲通”跪下了。

上官婉兒溫言道:“二位公子,你們這是做什麼?快起來說話。”

“先生,請再救救父親吧!”左延壽含淚說道,他滿面羞慚又不得不為了父親硬著頭皮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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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婉兒突然神色一冷,道:“左二公子,你是耍我的嗎?昨天晚間我金針走穴已將他醫好,為何你們又要我救人?我雖奉公主之命不遠千山萬水野獸猛禽幾死幾生尋訪賢才,今見令尊徒有其名也不過爾爾。養不教,逆子反噬。莊規疏散,慘害鄉鄰。有才無德,不屑為女子之臣,不思報國,無非是貪慕虛榮之輩。今將所見所聞回稟於公主,豈天下之大非他不可?”

“先生息怒。”左延壽兄弟兩個更是羞得無地自容,上官婉兒一番話如同當頭棒擊,他們突然發現左家莊再不好好管理約束下人,遲早會給莊子帶來更大的災難。

李承煜忍不住偏頭望她,眼前文文弱弱的小書生義正辭嚴言語犀利如斬妖之劍似封河之冰,簡直是痛快淋漓。他的小王妃不是柔軟嬌嫩的花朵是寒冬臘月的紅梅,不是隨風飄舞的柳絮是深谷不屈的幽蘭,每一時每一刻都在綻放驚喜,她是他的驕傲,他的心房已經再也容納不下第二個人。

毛晃一拍大腿,他雖是個粗人但聽了上官婉兒的話感覺心頭的惡氣都發洩出來了,渾身每一個毛孔都大叫著:痛快。因此他對上官婉兒更加敬重了,誰說女子不如男?

老伯聽了眼淚都落下來了,終於有人出頭為他們說話了。左家莊的人蠻橫無理欺壓鄉鄰非止一次,老百姓畏左家莊的人如虎不是沒有道理。現在他親眼見到親耳聽到有一個文文弱弱的書生替他們把左家莊罵了一個狗血淋頭,心裡既歡喜又暢快。

上官婉兒負著手玉樹般臨風站立,她冷眼見左家兄弟的痛悔模樣心下暗暗點了點頭,於是說道:“說吧,究竟又發生了什麼事?”

左延壽兄弟仍舊跪在地上,左延壽說道:“父親未醒時先生贈我兄弟解毒之藥,並吩咐我們時刻將藥帶在身上即使睡著了也不能取下來,我們兄弟知道您必有深意便將藥隨身攜帶著。豈知半夜時候那畜牲果然又帶著綠衣人殺了回來,當時屋子裡只有我們兄弟三人正圍著父親一人商量對付綠衣人的辦法,從而得知父親是因為左延長才閉氣昏迷的。父親若無閉氣之法怕是早就被那畜牲毒死了。”

毛晃氣得哇哇大叫:“真是畜牲,竟然要毒死親爹,老子聽不下去了。”

左延無嘆息道:“誰說不是呢!左家竟然出此敗類,敗德敗行殘害親人。”

左延壽繼續說道:“這一次他又帶綠衣人殺了進來,逼迫父親讓出莊主之位,父親當然不從。他就命人放弩箭,父親武藝高強,但是知道那是劇毒,於是又使出左家獨門秘技:”左家閉氣訣“,兩眼一翻便躺在地上不動了。”

毛晃冷笑道:“怎麼沒把他射死?”

左延無不悅地說道:“‘左家閉氣訣’使出來之後中間會布上一道氣牆,任何人或刀箭都無法近身,這就是為什麼父親能安然地在床上躺了兩個多月。但如果將人安葬了氣牆就會被土相剋,從而減弱直到消失,那麼閉氣之人就再也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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