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江如鳶冷笑一聲,只讓他將外頭傳的細細說來。

那小廝見她沒有驚慌之色,心下也安定下來,他只頓了頓,就將此事說了。

原來就在張玉秀跟著那趙夫人入宮告御狀之後,江國候受同僚邀請去辭思街看古玩古籍,那江國候才走,林蝶文就在碧榆園暴斃而亡。

那林蝶文長久伺候有病之人,若說他不小心染了什麼疾病,也是說得過去的。

只是侯府的下人將此事通報給張玉秀與江國候之時,他們二位竟然都覺得頭暈,接著就開始發癲,說自己聽到了冤魂的哭訴。

那冤魂哭得不是別的,正是他的死因。

小廝不敢將那些話說出來,他只跪在一旁,小心地拿眼角瞧江如鳶。

江如鳶臉色已經如寒冰般沒有情緒,她看著他:“你應該還有什麼事情沒說吧。”

“……這,是的……其實張氏那時候,正在宮門口,是雲妃的侍女陪同送她離開的,那宮女也瞧見了那事,所以,皇上自然也知道了。”那小廝似乎有些顧忌葉棋,沒敢往下說。

但江如鳶也猜得差不多了,皇上如今雖還算壯年,可畢竟已過不惑,耳根子軟了下來,也開始畏懼鬼神之說,他最不喜妖怪邪神。

去年年初宮中鬧鬼,他不過只是聽聞厲鬼要取他性命,便立刻下令將鬧鬼的那宮主位賜死,下人全部杖斃,還讓法師作法超度亡魂,法事做了整整一月。

皇子們也被責令回府齋戒半月,那時原主勢弱,被明籬茵陷害涉妖,險些被賜白綾。

之前皇上也是聽信她乃仙人下凡,才對她十分照拂,如今這雲妃身邊侍女,親眼見張氏發狂說她是妖人,皇上豈有不信之理。

出了這事,皇上不會放任不管。這些下人如此著急,只怕是因為皇上聖令已經在路上了。

她想問,但餘光看見了葉棋。

本來她是想找他問問那位流谷主的事,但如今皇上只怕是大怒,他一個路過的江湖人,若是在這裡留著,難免會遭受池魚之災。

江如鳶心中暗暗思量,那谷主應該也是江湖中有名號的人,找出來大約不難,也不必急於一時。

她打定主意之後,便果決的對葉棋道:“葉大俠方才也聽到了,王府只怕有難,也不便多留大俠。大俠是江湖人,本不應該牽涉其中,莫不如抽身離開,我找人送你出去。”

說著,江如鳶就招手,欲讓人進來送葉棋出去。

不料葉棋卻搖了搖頭:“不妥。”

“什麼?”

葉棋指了指門外:“太子妃娘娘所言不妥,娘娘回來之時,已經有人看見在下跟隨在娘娘身旁,若是此時在下又不見了,豈不是更說明在下有問題。”

“……這倒也是。”江如鳶低頭思索:“那大俠有何高見?”

“高見談不上,不過……依在下的意見,這事情原本就是玄中有玄的,光是憑藉一張嘴,是說不過去的。”葉棋說著,示意江如鳶可以靠近他一些。

江如鳶走進之後,他便小聲道:“莫不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你是說……”江如鳶略帶疑惑的抬起頭,她看著他,對視片刻後,她立刻明白過來,她勾起嘴角,微微點頭:“那就勞煩葉大俠了。”

大堂中的侍衛小廝都已不知她們究竟在打什麼主意,面面相覷的站著,不知如何是好。

只是他們這尷尬並未持續多久,就聽外頭一陣吵嚷。

是宮中宣旨的太監來了。

江如鳶遣人出去接待,她帶著葉棋往後院走了兩步,就故意哎呀叫了一聲,便如此“暈”了過去。

葉棋一把攔住她,接著便大喊道:“太子妃娘娘,您怎麼了!太子妃娘娘!”

江如鳶卻是一動不動彷彿死了一般。

侍女侍衛們不敢小看,手忙腳亂的圍過來,迅速將她扶去了自己的小院。

宣旨的太監進了王府便聽到江如鳶昏過去的訊息,倒也也不驚訝,他是宮中的老人,這種遇事裝病的事情,見得多了。

他坐在大堂,看著王府的總管家,尖聲說道:“這太子妃若是病了,也不打緊,宮中太醫多可以讓人抬進去,慢慢瞧。”

總管家不知江如鳶的計策,他站在那公公身邊,擦著冷汗,小聲道:“公公說的是,只是這,正妃乃是太子正室位同一品皇妃,這若是讓人強行抬去宮中只怕有傷皇家顏面……”

“凌總管這話就說錯了,”那老太監端著新上的茶,幽幽道:“若是太子妃娘娘不去,才會傷及皇家顏面,好了,本公公也沒時間聽你在這裡廢話,是你叫人抬出來,還是本公公親自去?”

總管家不敢違逆,只能派人去請江如鳶。

不想,叫人的還沒出去,那邊卻幾個侍女,著急忙慌的跑了過來,一邊跑還一邊回頭看,她們臉色慘白,看起來像是被什麼嚇著了。

那太監來之時便知是為了什麼來的,如今見此情形,心中更深信江如鳶乃妖人的傳言。

他臉色一變,也不等人去叫,他自己帶著御前侍衛就往內院衝了過去。

還沒到內院,他就瞧見天空中突然冒出一股黃煙。

那煙霧的顏色十分詭異,是不是還透出一絲絲的猩紅。

緊接著,他聽見一個地方傳來了女人的哭聲,那哭聲十分淒厲,彷彿雨夜的貓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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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太監心中有些害怕,但他膽子不小,加快腳步過去。

越往後,煙霧越濃。

他頂著濃煙往前,突然一個白色人影擋在了他面前,那是一個身形高大的人,黑色長發自頭頂披下,將臉完全遮住。

煙霧中他看不清人影,可心中卻萬分肯定那人定是滿面鮮血。

那人朝他伸出手,指甲足有一根指節長短。

饒是膽大,那老太監也被此情形嚇得不敢說話。

他只聽那人帶著哭腔,對他哭訴:“張氏害我……張氏害我……”

那聲音越來越近,老太監一動不動,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他定在原地,嘴唇顫抖,險些要哭出來。

就在這時候,那煙霧中的人突然一下掀開自己眼前的頭髮,露出一張七竅流血的白臉,那老太監盯著那臉,慘叫一聲,就昏了過去。

見他昏厥,那人一把取下貼在臉上紅紙舌頭,對地上的太監哼的一聲,轉頭對身後的人道:“正妃,這樣就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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