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夫人,好風趣。”江如鳶淡淡笑著,雖然是恭維話,可她意外的不討厭。

只是,雖說不討厭,可聽了之後,心中卻還是有些疑惑。

刺史也算不得什麼高階的官員,但是這夫人看著倒像是大家出身。

按照門當戶對的規矩,她應該不會只嫁給那樣一個小小刺史的。

而且左安刺史,並不是在京中任職的,這時候不特殊,不是什麼大節,也沒有什麼大災需要申報,這人怎麼會在這裡……

“夫君蒙受皇恩,今年得升任翰林院小職,年後才正式任職,”那婦人看出了江如鳶的疑惑,低聲解釋道:“賤妾身子不好,故而先來了。”

“原來如此。”

江如鳶微微點頭,她知道有些官員是調職之前,會讓自己家人先搬遷過去。

“賤妾幼時在京城長大,只是許久也不在京城之中,與各位夫人是無往來的,所以也不知如今的規矩,是賤妾讓太子妃娘娘見笑了。”

“哪裡有什麼見笑不見笑的,夫人說話風趣,知書達理,本妃十分喜歡!”

江如鳶一邊說著,抬眼卻看見那人眼中閃過一絲焦急。

她有些疑惑,但是她天生就對著人有好感,也不害怕她會做事出什麼事情,也就乾脆順著她的意思開口:“我瞧著院子裡的梅花開了,不知夫人可有幸同遊?”

那婦人一聽著這話,自然是忙不迭的點頭。

在一群夫人小姐們嫉妒的眼光之中,低著頭帶著婢女,悄悄地跟著江如鳶出去了。

這院子裡的景色是最好不過的,新移植的幾株梅花,都是,帶著淺淡黃色的白梅。

如今天氣越發冷了之後,白色霧氣籠罩著,倒是讓人有些不清楚花色,只是聞到了一陣子陣幽香。

倒真應了那一句,唯有暗香來。

江如鳶很喜歡這樣的景色,比王府中的不知好上多少,但是可惜凌嘉傲忙著那些事情,不能過來欣賞。

不然,她定要在他耳邊,好好說道說道!

讓他好歹也在府中移栽一些梅花之類的,免得一到冬日,除了看枯枝就是看落葉,什麼都沒有,看著看著,反而覺得自己過得十分淒涼。

“太子妃娘娘喜歡梅花?”在江如鳶發呆的時候,她身後的夫人突然出聲:“這梅花是四君子之一,品行高潔,怪不得太子妃娘娘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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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如鳶微笑著回頭,她發現那人帶了一個婢女,也沒有穿斗篷,就這麼無聲無息的走在後面。

她說話的時候,是看著那些花朵的。

雖然她的眼中也有欣賞,可更多的卻是寂寥和難過。

江如鳶不禁有些驚訝,分明之前這個人還有那種讓人不能忽視的氣場,這時候,她卻像是完全融進了空氣中,她絲毫沒有察覺自己身後跟了一個人。

綠銀更是,她也喜歡梅花,原本看的都呆了,聽那人說話,回頭一看,發現她們身後站著個人,嚇了一跳,險些叫出來。

那位夫人似乎也知道,自己嚇著人了,臉上有些侷促。

她不由退後了一步,像是有些畏懼。

江如鳶只是笑著,搖了搖頭,說:“夫人不必如此,我喜歡夫人的性格,才會如此跟隨夫人出來,只是我身邊的婢女膽子小,嚇著了,還望夫人不要見怪。”

“太子妃娘娘說笑了,您身邊的侍女,十分守規矩,是最好不過的。”

那人倒是也不像一般的人,被嚇到之後就再不敢說話。

她好像已經很喜歡和大人物說話了,對江如鳶的態度也十分自然,見江如鳶退了一步,她也更退了一步:“綠姑娘,可是比賤妾身邊的婢女好多了。”

綠銀聽見這話,驚訝的抬起頭。

江如鳶倒是沒有什麼意外,她剛才看將那人目光的時候,就知道她有話要對自己說。

既然是這麼想方設法來接近自己的,自然是已經調查清楚了,自己身邊的人。

綠銀一直跟在她身邊,也不是秘密。

若是她一直不說,這才讓江如鳶對她有所懷疑,這樣大大方方的說話來,她反而覺得有些欣賞。

她們緩緩往前面走著,那婦人在後面自顧自的說。

“這丫頭,是前幾日賤妾在街邊看到的,她確實可憐,賤妾心軟就買了下來,將她帶在身邊。”

江如鳶點了點頭,兩人等著並排一起走起來。

那婦人回頭看了一眼,嘆息一般說:“可惜她是個啞巴,不會說話。”

那丫頭聽見這個,也低下頭。

江如鳶側目看了那婢女一眼,她之前就覺得那人有哪裡不對,原來是個啞巴。

“不過不會說話,也有不會說話的好處,她不認得字,又不會說話,這有好多秘密就可以放心讓她聽了,橫豎她聽了去,也不用擔心會洩露給旁人聽。”

夫人說著似乎有心,似乎無意的看了看院子四周。

哪裡都站著婢女,都是等著,以防有夫人小姐出來逛,結果沒有人伺候的事情發生的。

江如鳶聽她這麼說,又看著她目光所及之處的人,微微頷首。

她就知道,這婦人之所以過來搭訕,定然不僅僅是為了巴結她。她知道,有那樣氣度的人,向來是不屑於做這些的。

“夫人說的是,我年紀小不知事,在這些人身上費了不少功夫,如今卻總是吃力不討好。”她說著,微微蹙起眉頭:“旁人又怎麼能知道這些辛秘,只當是我們氣性大罷了。”

那婦人笑著看著江如鳶,她只抬高聲音:“如今聽了夫人的話,倒是很有啟發,想跟夫人聊一聊。”

她們說著,在院中小亭站定。

這亭子是最好的,叫做四季亭。每一季節,都看在裡面看到不同的景色,冬季在裡面賞雪是最好不過的。

只是如今還不到下雪的時候,所以江國候讓人在自首掛上了厚重的棉布簾。

簾子上面畫著生動的寒山圖,裡面燈籠就算是白日也是點著的。

六面亭,只有一側的簾子是打起來的。

亭子裡頭放了十足的炭盆,幾面都被厚重的簾子遮住了,如同一個小房間一樣,雖說是亭子,倒是也暖和。

她們過去之後,就在裡面坐下。

綠銀站在外面,那幾個在院子角落裡的伺候的侍女見狀,就知道江如鳶似乎是要在裡面說話,於是忙過來奉上了茶水。

這茶水也是極為考究的,拿著紅泥小爐一直燒著水,就是一直在外放著,這茶水也不會冷。

“這不愧是國候府,果然一切都十分講究。”她看著那紅泥小爐,眼中有些懷念。

只是話已出口,再一句,話鋒又是一轉。

“可殊不知,這講究雖然好,但是落在有心人眼中,可就是滿滿的詬病。”

她說著,給自己和江如鳶滿上一杯茶水:“若是僅僅在這些事情上下功夫,是成不了大器呢。”

“夫人此言何意?”

江如鳶聽見她似乎是話中有話,也嚴肅起來。

她其實並不知道這人的目的是什麼,不過聽她這話一出,似乎的確是有要事相商。

只是那婦人似乎是有所顧忌,始終不願意直說。

江如鳶也知道她在擔心什麼,於是讓綠銀在外面守著,小聲吩咐:“好好看著外面,的不準任何人接近。”

說著,她回頭看向馮夫人:“夫人不必擔心,我有一個小侍衛,輕功是最好的,在外面守著,是不會讓人聽到我們之間談話的,所以夫人又話不如直說。”

“今日……賤妾原是不請自來的。”馮夫人聽見江如鳶如此承諾之後,才緩緩開口。

她說著,卻突然像是一個摔壞的布偶,一下子失去了脊樑骨,整個人呆坐在一邊,語氣也少了起伏。

“之所以過來,就是聽說太子妃娘娘似乎回來這裡。”

她已經想見江如鳶很久了,自從入京以來,她就沒有停止過往王府遞拜帖。

可江如鳶之前說是病了,後來又說是身子不爽的不見外客。這麼日復一日的託著,她都要絕望了。

昨日聽說侯府中,舉辦宴會。

心想著,過來碰碰運氣,她原本都沒有期待江如鳶會來,只是沒有想到,她這一次真的見到了。

“賤妾斗膽,想請求太子妃娘娘一件事情!希望太子妃娘娘聽賤妾說完,萬萬不要推辭。”

那馮夫人說些,居然就這麼直接,在一邊給江如鳶跪了下來。

她雖然跪著,脊背也是挺直的。她臉上帶著悲慼的神色,似乎很不願意做這樣的動作,可她無可奈何。

江如鳶更是奇怪,她不知道是什麼能讓一個人做到如此,她連忙伸手將她扶起來,並且給外面的綠銀使了個眼色。

綠銀見狀,忙將那半張簾子也完全放了下來。

小亭子,瞬間變成了一個密閉的屋子。

無人能夠看見裡面的情況,江如鳶將馮夫人扶了起來了之後,只是輕聲說道:“夫人有什麼事情不如先說,至於答應不答應……我在沒有聽見事情之前,是無法做出承諾的。”

那婦人聽著臉上露出了一絲哀傷之色,不過她應該是自小就受到過極好的教育,沒有因此而抱怨什麼,只是點了點頭:“這也是,是賤妾唐突了。”

在侍女的攙扶之下,她緩緩坐了起來。

只不過是因為先前的動作,感到了有些寒冷,於是不受控制的咳嗽一聲,她沒有著急說話,而是緩過氣之後,才開口。

她說的,是一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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