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能坐人的地方,都已經滿了。

身份貴重的小姐夫人,自然都站在屋中喝茶,而身份地位不高的,只好在廊下吹風。

但是這裡有炭火燒的旺,屋內如同春天一般暖和,外頭也不冷,斗篷都帶不住了,穿著冬衣倒是自有一番涼爽滋味。

江如鳶將斗篷摘了,笑著進去。

“各位夫人好興致,倒是本妃這半個主人,來晚了。”江如鳶輕笑一聲,算是打了招呼。

“臣婦,臣女見過太子妃娘娘。”

裡面的人,大多都是熟臉,一開始幾人還有說有笑的,見了江如鳶之後,有收斂了起來。

尤其是幾個圍坐在角落的富家小姐,看著江如鳶過來,臉上露出了些不安的神色,請安的時候,格外的守規矩。

江如鳶聽著那幾個人的聲音格外大,側目看過去,一開始只覺得她們面熟,仔細想了想,才發現這些人,原來還真是熟人。

不過不是跟自己熟識,而是從前跟江柔依交好的!

她當然不想理會,可見那幾人臉上都帶著躍躍欲試的神情,似乎是想過來巴結,可是又害怕她還記著,她們從前跟江柔依一起對她做的那些事,不敢擅自過來說話。

江如鳶看出了那幾人的心思,心中冷笑一聲,淡淡朝那邊瞥了一眼。

那眼神就好像是完全忘記了她們一樣,她不意外地看見那幾個人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只是等她們想過來的時候,江如鳶卻一轉身,背對著幾人,對另外的夫人們,輕聲招呼道:“各位夫人真是有閒情逸致,這窗邊的景色還真是不錯。”

這裡的人,哪兒能不知道江如鳶的意思。

都看笑話似的,看著那幾個湊過來的小姐,低聲議論著。

那幾個人面帶囧色,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居然就這麼呆呆站在了屋子裡。

“這麼冷的天,若不是侯爺請臣婦等過來,臣婦等都還在府中躲懶偷閒呢。”坐在窗戶邊的婦人們,也知道江如鳶的意思,只順著她說道。

“許久不見太子妃娘娘,臣婦還真是想念得很呢,先前聽說太子妃娘娘身子不好,妾身們可是擔心了好幾日。”

“多謝夫人們擔心了,不過是小病而已。”江如鳶微微點頭,然後裝作不經意的回頭。

看這屋子中間那幾個不知該怎麼辦的人,故作驚訝的輕呼一聲:“誒,這幾位小姐的看著面熟,怎的站在屋子裡,快坐下吧,也不嫌累。”

“有的人啊,是上趕著想過來抱大腿,哪裡會累。”這時候離江如鳶比較近的一個黃衣女子,嬌聲笑著過來。

她朝江如鳶行了一禮,讓出一個位置:“太子妃娘娘才是天底下,最貴重的人之一,可不能累著,還是來這裡坐著,也好讓咱們有些機會,能好好獻殷勤。”

“你這是說哪裡話,可就折煞本妃了。”江如鳶輕笑。

“太子妃娘娘謙遜,知道咱們這是笑話,可有的人卻傻站著,只恨不能現在就跪下來呢。”她這話一出,是滿堂大笑。

那幾人聽了這個,那裡還有勇氣來說話,可江如鳶一臉無辜的看著她們,還出言安慰了兩句,她們也不能生氣,只好窘迫的回到角落。

江如鳶在那邊說話,她們是如坐針氈,卻不能離開。

綠銀看著那幾個人怯怯懦懦的樣子,冷笑一聲,特地給屋中伺候的侍女打了招呼,讓她們不必好好伺候。

那侍女也是好玩的,居然直接到了冷茶水去。

幾人被嘲笑了那麼一回,就算是知道自己這是冷茶,也不敢說,幾輪下來,是愈發沉默,不願再開口了。

江如鳶看那幾人,也都是閨中的小姐,不想欺負太過,只當做沒有她們那號人。

她只轉頭跟自己身邊的幾位夫人說笑,不想人越來越多,只把她團團圍在了中間,她有心打聽朝中的事情,雖然心中不喜歡這樣的應酬,也只能打起精神來應付。

江國候說的果然不錯,這婦人之間最是好打聽的事情。

一來二去,她幾乎將這幾日發生了什麼,打聽得一清二楚。

原來也沒有旁的事情,除了那皇陵的怪事之外,就只有御花園鬧了一次鬼,宮中的瑩嬪生了大病只怕不好,雲妃清妃同時被禁足。

皇上據說是明年要開始選秀……

那些人七嘴八舌的,最後事情越扯越遠,江如鳶聽得頭痛,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突然聽見自己身邊站著的夫人咳嗽了一聲。

她就像是得到了救命稻草一樣,抓住:“幾位夫人心想著本妃,過來說話,不想倒是我不曾注意,讓夫人受涼了,夫人還是快站進來吧,可小心著。”

她說著,十分關切的對著窗戶外面一個掩面的婦人說道。

本來就是找了個藉口,她一邊說著,邊給綠銀使了個眼色。綠銀忙過去將人扶了進來,一邊還對旁人陪著笑:“夫人們真是辛苦啊。”

那些人七嘴八舌都停了下來,看著她不知她是什麼意思。

江如鳶只是輕聲笑道:“這大冷天的,夫人們站著都是做什麼,快快快,還不坐下。”

說著,她只招呼她們自己玩樂,又道:“怎麼也沒有人上茶?”

她這句話一出,幾個守在旁邊的侍女,忙不迭的過來倒茶。

幾位婦人們,也都恭恭敬敬的在邊上坐了下來,只是就算是坐下了之後,也仍舊不安的看著江如鳶。

都害怕是自己先前話太多,讓她的討厭。

而且被她這麼一打斷,幾人也不知該說什麼,唯恐自己說了什麼讓她不悅了。

現在但凡是長個眼睛的都知道,江如鳶可跟從前是大不一樣了,不再是從前那個人人都可肆意欺辱的醜八怪。

現在這個不僅貌若天仙,心思更是機敏如九轉迴腸,根本讓人猜不透她在心中想什麼。

一屋子人先前還有說有笑的,如今整個屋子的人也都安靜了下來,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幾個沒有見過場面的小姐,都咬著手帕,站在角落,覺得無比尷尬。

可江如鳶卻怡然自得,且絲毫沒有先要挑起話頭的意思。她捧著茶,安安靜靜的坐在一邊,側頭像是在欣賞外面景色一樣。

只看了片刻,她就側頭,將視線放在了旁邊一個穿紫衣的婦人身上。

她還記得她的臉。

那是當時,江柔依說要到現府中擺宴謝罪的時候,帶頭羞辱過她的一個人。

只不過她忘了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是夫君的職位,只知道職位不低。

看著她的視線,那夫人低著頭,幾乎要把自己完全縮排椅子裡。

她向來是個色厲內荏的,原先只不過是覺得江柔依前途無量,而且被侯爺寵愛著,未來的路一定比江如鳶好,才費心巴結。

誰知道,江柔依不僅一敗塗地,被指婚給了戲子,如今好好一張臉還毀了!眼看著實在沒有出頭的日子不說,還連帶著自己被太子妃記恨!

這該如何是好……

她如此想著,如同身處炎炎夏日,背上的汗都出來了。眼看著她一身衣裳都快溼透了。

而站在她旁邊的女兒,也是看在江如鳶瑟瑟發抖,臉色慘白,半個字都不敢說。

“太子妃娘娘真是好架勢,一過來,倒是將大家都震懾住了。”

就在沒有人敢說話的時候,一個穿著淡青色冬衣的夫人,卻是笑著帶著侍女,捧著兩杯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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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示意侍女,將其中一杯放在了江如鳶的身邊。

江如鳶覺得好奇,這人說話不卑不亢,倒是讓人覺得喜歡。

她抬頭看著她,眉目倒是清秀,看樣子三十上下,應該朝中某個中流砥柱大臣的妻子。

“這位夫人倒是說笑了,不過是想給各位夫人打聲招呼,沒有想到倒是讓各位夫人為難了。”

江如鳶笑著捧起一旁的茶碗,揭開蓋子一看,發現裡面居然是上好的普洱。

“夫人倒是有心,這普洱顏色看著極好。”

江如鳶稱讚了一句,那夫人也沒有推辭或是上貼,抿嘴笑了笑說道:“我們這些深閨婦人,也不知道太子妃娘娘喜歡什麼。”

她說著,也將茶捧了起來。

“娘娘身子才好,這冬日裡瞧著臉色慘白,像是氣血有些不足似的。普洱最是補氣血的,賤妾帶了兩餅過來,本是泡了想給府中各位夫人嚐嚐的。”

她一邊說著,對自己身後的侍女使了個眼色。

那侍女回身,帶著侯府中的下人,將各位夫人的茶都換成了普洱。

“不想如此幸運,居然在這裡遇見了太子妃娘娘,婦人不敢自己獨自品嚐,故而過來獻給娘娘,太子妃娘娘不嫌棄,就是這茶最大的福分了。”

她這一番話,十分巧妙的解決了之前的哪些窘迫,也給了各位夫人一個話題。

果然那些人就開始順勢贊起了普洱,也說起了自己家裡的好茶。

“夫人這就說笑了,咱們是年輕的,也不懂這些,但是夫人有心,本妃自然是感動的,只是不知夫人是……”

江如鳶很喜歡這位夫人,聽著他的說話的語氣,都覺得十分舒適。

那樣不卑不亢,自有一種風骨。

再看她的臉,雖說看的出一些歲月的痕跡,可就是這般的,卻比那些塗脂抹粉,看不出年紀的,更美麗一些。

那並不是指容貌美醜,而是氣質的高低。

那婦人低聲輕笑:“賤妾夫君是左安刺史馮莫庵,最近有幸被太子娘娘詢問,賤妾覺得,外子這名字都像是生了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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