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京城都鬧著天花的事情,所以管家也已經吩咐人,將大門看好了,非必要不能隨意出入。

她們就算是江如鳶的侍女,也不能隨意離開。

不僅是正門,後門如今被死死看著,都是出不去的。

“我們就想著從小廚房,側面那個運送菜蔬的角門出去,橫豎我們已經生過了天花不怕,誰知道,這還沒出去,迎面就碰見一個人……就,就灑了我們一頭一身的狗血!”

秋花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自己這身衣裳,聲音越來越小:“這衣裳都已經是換過的了……”

“換過了?”綠銀聽著覺得奇怪,她仔細看了看那身上的血,還挺新的。

秋花點了點頭:“這也不知道那人用了什麼東西,這狗血淋在身上,就怎麼洗也洗不掉……”

這幾日天氣陰冷,洗了衣裳好辦日都幹不了,她們這身上只有一件中衣,若是仍舊脫了去,就沒有其餘的了。

所以兩人想著,這幾日的衣服穿得多,挺厚實的,所以裡頭應該也沒有弄髒什麼,就想繼續穿著,等昨日洗的衣裳幹了在換上。

畢竟若是這時候還大費周章的用炭火將衣服烤乾,也不知洗衣房的那些人還會嚼什麼舌根子。

“可這誰知道,去外頭套了新的衣裳,裡頭的血還是有,我們在屋子裡聽見外面有人叫門,只好套了兩身衣裳就出來了,誰知道,這血竟然順出來了……”

秋花一邊說著,一邊往外頭看了看,她有些侷促,看著倒像是在等什麼人似的。

“你看什麼呢?”江如鳶見她這般,似乎是有些著急的樣子,便也偏著頭看過去,發現外頭似乎並沒有什麼人。

秋花聽見這話,才回過神來,她看了看江如鳶,才低聲說道:“奴婢在看,小魚姐姐是不是來了。”

“她不是也換衣裳去了嗎?”

“是去換衣裳了,只是……小魚姐姐說,她覺得那個人是很奇怪。”

她一邊說,一邊低著頭回憶,說是那時候,她們原本都還沒有出門,只是將門悄悄地開啟了。

誰知外頭的人竟然像是未卜先知的一樣,這門才開啟,那人就已經準備好了,兜頭就是一盆腥臭的血潑了進來。

“小魚姐姐覺得他不像是針對我們的。”

江如鳶聽了這話不由點了點頭,若是只不過為了她們而來,就不用這樣的方法了。

且不說這狗血潑在人身上有用沒用,就說這樣的行為,已經是對太子的大不敬,若是為了報復兩個小丫鬟而做出這樣的事情,也太過了。

但若是不為了她們,那就一定是衝著太子來的。

她們對外直說凌嘉傲在府中養傷,並沒透露他發熱的事情,外頭的人都不該知道這個。

所以若說是詛咒也……

江如鳶正在思考著,就看見秋花揉著自己的衣角,覺得很是愧疚的說:“小魚姐姐還說,往門腳灑狗血可不是好事,要讓侍衛大哥出去檢視,只是也不知為什麼到現在還沒回來。”

秋花也著實是害怕江如鳶責備自己。

這幾日,她們也都看著江如鳶心煩意亂,悶悶不樂的樣子,都知道她心情不好,卻也不知該做什麼能逗她開心。

府中的那個男客人,這一日也在外頭忙著成日不見人,太子病了,管家伺候著,尋常也見不到。

她們本就害怕越幫越忙,所以一直都不敢多說什麼。

這一次,好不容易想著,能有一個機會,去幫她打探打探事情,卻還弄出了這樣不吉利的東西……

若是江如鳶因此遷怒她,她也是不害怕的,只是可憐了小魚。

原本這件事情就是她提議要去做的,小魚姐姐一直開口勸她,可她仍舊是不聽才惹出了這麼些事情,若是當時聽了那一句勸,如今說不準就沒有這些了。

綠銀看她這樣,倒是沒有覺得覺得什麼。她是知道這些小丫鬟的,既然江如鳶把人交給了她,她自然也不會辜負江如鳶的期望。

跟在她身邊這麼久,綠銀也學會了不少,心態也放鬆了很多。

她知道對待這些小丫鬟的忠心,是不能打壓責罵,讓她們有所顧忌的。

不過這做錯了事情,心理擔憂也是免不了的,所以她並不準備出言相勸,只等著晚間掌燈之後,她再去看望她們就是了。

而江如鳶更是一向不在乎這個,她心中有其他的事情。

她覺得這件事情肯定不會那麼簡單,若是她沒有猜錯,現如今還能有心思做這些無聊事情的,也只有那些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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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卻是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正妃,千錯萬錯都是奴婢一個人的錯,還請正妃不要責罰小魚姐姐。”

秋花見二人不說話,只覺得背心發涼,一下就要跪。

綠銀忙一把將人拉住,江如鳶聽了她的話,也只是抬頭看了看,就擺了擺手,說:“好了,你別著急,這件事情不是你們的錯。”

她說罷,就讓秋花出去告訴小魚,說這件事情暫時不用仔細檢視,只是出去看看府中個個角門外,是不是都有狗血就是了。

能做出這樣事情的人,大概是對王府眾中人心存怨恨的。

“太子病還沒好,不宜被驚動。”她見秋花不解,也順口編了一句。

凌嘉傲為人乖僻,支援他的人,視他為摯友,不支援他的人,怕是恨不能將他碎屍萬段。

想來也有頗多仇人,就等者看他出事。

而她自己……江如鳶也知道自己做事太直,背後恨自己的人怕也不少。若是說,這時候有人趁亂,想做些什麼,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且,這本身也無所謂,不過是別讓有心人利用了就是……

綠銀聽了,也愈發覺得這件事情大約是有心人在,背後想藉著什麼妖法來做一些對太子不利的事情,不禁氣憤:“什麼人竟敢如此放肆?”

“世間放肆的人不少,若是要一一查問,只怕是問到明年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還是放寬心態得好。”

江如鳶搖搖頭,她心中覺得奇怪,這件事情果然還是需要方雲錦的幫助。

只是那人……

自從她回來之後,兩人就見過一面,還是方雲錦來說自己身體不舒服,要在王府中休息幾日。

江如鳶那時候心情也不好,加上凌嘉傲發燒,她也沒多想什麼,就只說讓她自便。

雖然有下人看著,可到底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屋裡鼓搗什麼。

“這件事情我自有想法,你們還要多看著府中的人,別讓他們嚼舌頭根。”

說罷,江如鳶就將這事先擱置不提,只讓人將外面等候的客人請進來。

她本以為是方雲錦來了,沒想到進來的卻是一個管家模樣的老頭。

江如鳶看著老頭覺得有些眼熟,便多看兩眼,那老頭注意到江如鳶的視線之後,彷彿有些惶恐,只是彎著腰,一個勁兒的點頭說:“老奴參見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萬安。”

“你是……”江如鳶上下大量這人,總覺得面前的小老頭自己在哪見過。

可是,想了許久卻還是記不起來,是在什麼地方見過。

那小老頭兒聽見江如鳶這麼說,身子抖了一抖,連忙說道:“老奴是江國候府的家奴,是侯爺派奴才過來,想請太子妃娘娘過府中,商議一件事情。”

說著,他上前一步。

特地壓低了聲音,說:“侯爺特意交代了,說這件事情十萬火急,還請娘娘儘快過去,千萬不能耽擱。”

“什麼?莫非是你們四小姐還沒好?”江如鳶聽這語氣,彷彿是在江國候府中發生大事。

可是她想著,天花事情原本不應該有什麼紕漏的。

除非……是她的藥沒有見效……

她這話才說完的,那老頭趕忙跪下來,搖頭說道:“不是的,四小姐昨日便已經痊癒了,張夫人身子也逐漸好了,只是老爺不準她們出去,故而沒有來通知娘娘。”

江國候是害怕,江柔依和張玉秀看到自己的臉之後大鬧,所以只將她們禁足在屋子裡,並且讓人將屋子裡的鏡子等,能夠照出面容的東西收了。

他知道,這幾日京城裡要有大事發生。

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大好前程,被這兩個女子斷送了。

“哎,誰知道這原本府中都是沒有事的,可是今日……卻突然出了一件大事兒,具體的老奴也不好細說,還是請太子妃娘娘我過去看一看……”

他一邊說著,一邊就要江如鳶往外請。

看他謹慎的樣子,江如鳶知道這大概是江國候在背後威脅了他,一定要把人請回去,不然要他好看。

她低頭想了想,也不願意為難什麼,只是往外瞧著,還是沒有看見方雲錦,她便轉頭對綠銀吩咐:“若是她過來,將她留在這兒。”

說著,她就要出去。

綠銀自然明白她說的是誰,治時間江如鳶居然要自己去,難免擔心。

於是,趕忙攔住她:“正妃,您一個人去太過危險了,把小思小鳩帶上吧。”

江如鳶點了點頭,便帶著另外兩個小的丫頭,直接去了江國侯府。

侯府和往常一樣,大門緊閉。

外頭侍衛圍了一圈,防備十分嚴厲,只是和上幾次過去不同,這一次門外冷冷清清,甚至連一個叫花子都瞧不見。

“娘娘您可算是來了,您快請吧!”江如鳶這才下了馬車,就見大門被開啟,還沒來記得說話,就被裡面的管家一把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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