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在了角門前,淨雲,小安和芸娘都在這裡下了車,小安跟車伕交待了幾句,馬車先離開了,芸娘叩響了角門,這會兒不算晚,看門的還沒有睡下,很快就來開了門。看到在外等候的除了芸娘之外,還有小安和少爺,不免吃了一驚,不大耐煩的臉上馬上堆滿了笑。芸娘與他招呼了一聲,先進了門,淨雲與他點點頭,跟著進來了,小安抱了滿手的東西,走在最後。看門人待一行人進來之後,自將門閂上,回屋去了。

角門轉彎過去就到了戲班院門口,淨雲站定對小安說:“你送芸娘進去,我在這裡等你。”芸娘此時尤在興奮之中,與淨雲對視了片刻,淨雲幾不可察地衝她眨了眨眼,芸娘微笑著跨進了戲班的院門。小安滿手地大包小包原是幫芸娘拿的,此時跟在她後面往院子裡走。走著走著,小安往回望了一下,淨雲正站在院門口目送他們的背影。天色有些暗了,小安看不清他的表情,卻隱隱從他的身影中感到一抹寂寥。

“給我吧,謝謝你了!”到了屋門口,芸娘伸手來接小安手裡的東西,淨雲還在外面等著他,可別把他耽擱得太久了,芸娘這會兒的心思很簡單,突然,她想起了什麼,叫了一聲“哎呀”,迅速將小安手裡的東西亂七八糟地抓到自己懷裡,跑進屋子裡,扔到自己床上,轉身就跑。

小安被她弄得一頭霧水,只得跟在她身後追了上去。芸娘是朝著他們進來的方向跑去的,她跑到戲班門口,淨雲真的還在那裡,她松了一口氣,停了下來,喘了幾下,從自己懷裡掏出一件東西塞進了淨雲手裡,低聲說:“早上就想給你來著,結果沒顧上。”說完,她誰也不看,又跑掉了,小安這會兒正追了出來,倆人險些撞上,芸娘趔趄了兩步,稍停了停,剛站穩就立馬跑開了。小安莫名其妙地望著她象個無頭蒼蠅似地跑來跑去,此時在夜色中還能隱約看見她移動的身影。

淨雲沒有細看芸娘塞給自己的東西,一把把它揣進了自己懷裡,望著她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見,他側了一下身子對小安說:“走吧!”

柳夫人正在用晚飯,一見淨雲,歡喜得什麼似的,立馬叫廚房添了幾個菜。柳老爺晚上有應酬,正陪柳夫人吃飯的是如蘭。如蘭曉得淨雲今兒個回府,中午時分她故意迴避了,讓姑母一家人好私下裡說說話。沒料到淨雲如今竟忙得很,剛到家就出去了,一整天也不見人影兒。柳夫人似看出了如蘭的惆悵之意,有意無意間提了幾次,男人嘛,總留在家裡是不成的,都是要出去應酬的。如蘭裝作聽不懂,這話她一個姑娘家也沒法接下去。男人,如蘭在心裡默默地想,母親說,淨雲和京城裡那些紈絝子是不同的,果真不同嗎?

淨雲和如蘭見過禮後,在如蘭對面坐了下來,如蘭笑著問:“淨雲,你今兒剛回來,上哪兒去忙活了一天,也不說吃了飯再回來?”他倆青梅竹馬地長大,最小的時候兩人在一起玩都是叫對方的名字,日子久了也習慣了,不跟別的兄弟姐妹一樣哥哥妹妹地叫著,他倆這樣,倒顯得比旁人親密些。

“楊二在東市新開了一家繡坊,我今兒在那裡去看了看,感覺甚好,如蘭可去過?”淨雲答道。

如蘭還未來得及作答,旁邊站著的綠竹躍躍欲試地指著淨雲身後的小安想要說話,在太太面前又不敢太造次,只張了兩下嘴就閉上了,柳夫人瞟了她一眼,“怎麼,難不成我是老虎,在我這裡連話都不敢說了,看把這小丫頭憋得。”

綠竹聽得此言,立馬活泛了,又指了指小安,“上次,我在那個芸軒繡坊裡看到一個人,跟小安長得好象——”

小安見她指著自己,便躬身向柳夫人行了個禮,“綠竹姑娘沒看錯,那正是小的。”

“哦?你看吧,小姐,我當時和你們說來著,你和青竹非說我看錯了。”綠竹嚷了起來。

淨雲笑了笑,“這也怪不得如蘭,她肯定想著小安跟我在西山寺呆著呢!這不是楊二揪著我,說他這邊缺人手,非讓小安去幫忙不可,我纏不過他,沒轍。”

“嗯,”柳夫人頷首,“要這麼說,楊二這孩子還真是不傻,小安又聰明又沉穩,做事最讓人放心,真能幫上不少忙。”

小安連忙又行了一個禮,“多謝太太誇獎,少爺也是想著以後咱們府裡肯定也有些銀錢方面的事兒,讓我先跟著多看看,多學學,保不齊以後能用得上。”

“嗯,是個懂事孩子,不枉這些年淨雲跟你這樣好。”柳夫人話題一轉,“上次如蘭回來把那個繡坊狠誇了一誇,原是要送些活到那兒去做一做的,這些天忙倒把這茬兒給忘了,沒想到居然是楊二開的,既這麼著,明兒個讓人把府裡的活兒收一收,一併送去他鋪子裡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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