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婭,同那副畫像如此相似。

如果有一人必將被替代,那麼,肯定是她。

“寧河,瞎說什麼。”依雲看著突然情緒激動的寧河,握住了寧河不斷顫抖的雙手。

“我看見了,看見那副畫像。”在寧河繼續說下去的時候,門忽然被開啟。

“寧河,你看見什麼了?”禿頭和尚幽幽的聲音從寧河的身後響起。

寧河身體一顫,“不,我什麼都沒看見。”

“我們先走了。”依雲拉著寧河逃命似地走出了房門,儘管腳上戴著沉重的鐵鏈,但還是走得很快,不顧腳上磨出血泡的劇痛。

“勒婭施主,休息得如何?”禿頭和尚沒去追究兩個驚慌失措的小尼姑。

“如果不是四肢無力,我想,我睡得還是很好。”勒婭同禿頭和尚虛與委蛇。

“那是施主中了塵世間紅塵的苦。若是施主願意剪去一頭的煩惱三千絲,肯定會藥到病除。”

“我不這麼認為。”勒婭拒絕。論起空口說白話的本領,還是禿頭和尚強。關於自己是因為愛情還是軟筋散而四肢無力,這點勒婭還是有判斷力。

“勒婭施主,萬丈紅塵,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和尚,你明明是一個應慈悲為懷的人,可是你濫殺無辜,你才是真正應回頭是岸的人。”

“勒婭施主既然執迷不悟,那出家人我只好幫施主一把了。”禿頂和尚一副我本不想如此,但施主太鬧心太無理取鬧,我只能如此的表情,離開了禪房。

沒等勒婭想出有力的措詞反駁禿頂和尚,勒婭眼前的門就被關上了。

禿頂和尚一直以來都在尋找一個各方面同蕎婉一模一樣的人,重現當時他未看見的場景。可惜,他走遍千山萬水,遇見過許許多多的人,她們皆是凡塵中的庸脂俗粉,連蕎婉的一根頭發絲兒都比不上。

他累了,在月凉寺被毀的地方,重新建了一個如出一轍的寺廟。寺廟回來了,可是蕎婉卻永遠在那個月圓的晚上離開了他。禿頂和尚畢竟是和尚,他相信報應,但報應不該在蕎婉的身上應驗。沒有蕎婉的人世,禿頂和尚無聊至極。他又隨手抓了些庸脂俗粉,每月的十五,一遍又一遍重現那個晚上發生的事。

再多劣質的戲劇一次次上演,總會有膩煩的時候,即使裡面的女主角換了一個又一個。

或許再也找不到了。

禿頂和尚冷漠地想著,在桃花樹下,遠遠地看著祭壇內一個穿著袈裟的尼姑哀傷而緩慢地永遠閉上眼睛,帶著對塵世的眷戀。

不,不該是這樣!禿頂和尚內心在嘶吼,蕎婉的眼中從來不會眷念人世,從來!

暗室中,禿頂和尚點燃了一盞嶄新的長明燈,在長明燈明亮的燭光下,牆上畫像裡青衣長髮的女尼明眸皓齒,慈悲為懷地看著站在自己身前的禿頂和尚,似乎在普度禿頂和尚沉入黑暗的靈魂。

與禿頂和尚不相稱的健壯麥色手臂痴迷地向牆上的畫像身去,離畫像女尼的臉頰只剩一指之遙時,猛地停下。禿頂和尚如夢初醒,驚嚇般後退幾步,融於牆根光亮找不到的地方,一雙浸透在腐臭淤泥裡的眼睛直直看向女尼畫中的明眸。

快了,一切即將結束。

他知道那個小尼姑發現了暗室,那又如何,人人終將一死。

暗室裡,響起禿頂和尚突兀而逼仄的笑聲,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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