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乃是多年好友,著實不願見你貿然赴死,當真避不過了?”蒲陽重重地嘆息了一聲,耳畔邊的一縷長髮隨風而起,與那人的髮絲糾纏幾分,也分不清究竟是誰的髮絲了。

“若是能避開,我又何必前來麻煩你呢。”

那人轉過身,將自己隨身帶著的一把笛子取了下來,放在蒲陽的手上,“此乃師父臨終之前所贈之物,只是你之前年幼,未曾交於你,今日我也算是物歸原主了,只期望你日後能撐起我派,不負九泉之下的師父。”

那時的蒲陽年齡不大,雖然在深山裡隱居了許多年,可是修道之人,幾十年的時間與他不過是眨眼之間罷了,他倔強地不肯伸手去接。

那人只好硬塞進了他的手中,兩人手指相觸,蒲陽下意識地想要往後回縮。

可那人卻很快的收回了手,他望向遠處隱藏在雲煙之中的層巒疊峰,說道:“蒲陽,我對你不住。”那一瞬間,他的聲音好似忽然間蒼老了許多,眉眼開始快速地消散。

蒲陽咬著牙根,可眼眶卻酸的發澀,他背手耳裡,竭力剋制自己的情緒,他努力地不想去看那人煙消雲散的模樣,可是直到最後的那一霎,他終究還是沒有忍住。

他撲了過去,那人熟悉的笑意卻從他的指尖劃過,隨後徹底消散於世間。

蒲陽終於忍不住俯身抽泣了起來,“大師兄……”

往事不斷地在腦袋裡回放,那人清俊的容顏,一點點的愈加深刻,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次故作嚴肅的教導,他都記得那麼清楚,可是如今的他卻已經徹底離開了人世。

“修道究竟又有何之用?”他忽地單手緊握成拳頭,用力地砸在了面前的土地上,力量之大,竟然令那一方寸大小的土地爆出了細密的條紋。

他清修苦練了那麼多年,可是卻還是沒有辦法救回他所愛之人的性命,他要這清修之道究竟又有何用呢!?

蒲陽沒有發現,在那一瞬間的時候,他的身上竟然迸發出了一絲紅光,卻又轉瞬即逝。

當時若有其他修道之人在場,定然會驚歎到,這人竟然已經到了有心魔的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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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陽原本是出生於宗家之子,生來就享有凡間最好的事物,可他偏生就喜歡修道,年僅五歲那年,就纏著路過的一個清修之人,要那人帶著他一起進山苦修。

他爹孃嚇得險些魂飛魄散,尤其是他的孃親,兩人成婚多年,一直未能有孕,好不容易盼來了一個孩子,卻是心底裡都惦念著離家去清修,這讓人如何能夠接受的了。

可是蒲陽一心一意的要跟著那老道離開,他爹孃見勸不動這個倔強的小毛孩子,便將視線轉移到了那個老道的身上。

蒲陽爹孃在當地也算的上是富甲一方了,家裡別的沒有,錢財金銀珠寶倒是一大堆。

若是真的修道成仙之人,他定是不會去做那種自討苦吃的事情,可是他瞧著那老道就是個坑蒙拐騙的貨色,所以才會想著用錢財誘惑那人留下來。

他相信,只要有錢這世間就沒有買不來的一切東西。

後來事實證明,蒲陽的老爹果然是要比那老道還要神機妙算,多年的商場沉浮令他後天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與傳說中的孫猴子也不差幾分。

偶然間從蒲陽家門前路過的老道就在他家住下了,平時裡沒有什麼事情,就主要是負責教蒲陽學習一些修道的入門之術,其實那人也是個半吊子,嘴上也沒有個把門的。

他教給蒲陽的大多是一些只能強身健體的招式,遇見了厲害之人只能是捱揍的分,但是平時休息的時候,就習慣給蒲陽講述一些鄉間奇談,把那些他聽說過的、自己胡編亂造的,什麼雜七雜八的混賬玩意兒全都給小蒲陽講述了一遍。

那老道在人世間也活了大半輩子了,途徑了蒲陽家,與蒲陽也算是有一種緣分吧。

他是安的在蒲陽家養老的主意,所以也沒有對蒲陽有所隱瞞。

一日,晨曦初上,老道踹了蒲陽的房門,把他從被窩裡扯了出來,略作梳洗過後,兩人就站在院子裡練功。

蒲陽看著自己的師父站在一棵綠樹底下躲蔭,眉頭一皺。

初次見到師父的時候,他滿面**,身上烏七八黑的,看起來約莫四十歲左右。

但實際並不然,當他在蒲陽家住下幾日之後,第一次洗淨了臉,眾人才發現他原來竟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只是這人的儀態並不好,時常彎曲著腰,看起來頗為猥瑣。

就好似那做慣了偷雞摸狗的盜賊似的,偏這人還滿口的仁義道德。

唉……蒲陽生平第一次有種想要棄了這修道一事的想法。

可是想歸想,他手底下的功夫卻還是沒有停歇下來。

老道聲稱自己也是師從大門派的,只是當蒲陽抬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眸望著他問道:“師父,咱們門派究竟叫做什麼呢?”

這老道才尋了各種理由,揪著自己的鬍鬚說道:“為師年齡大了,都忘了差不多了。”

蒲陽無奈,認定了自己的這個師父是個只知道偷奸耍滑的無名小輩之人。

他照常跟著老道於每日清晨站在自己偌大的院子裡練劍,雖然並沒有什麼威力,可這劍術耍起來倒也是十分好看的,就好像是在玩雜耍一樣……

沒錯,這是蒲陽的母親第一次見到蒲陽完整的將那老道所傳授的劍術使出來的時候,所說的第一句話,雖然是難聽了一些,可卻也並無道理。

日子一長,別說是蒲陽自己了,就連傳授他劍術的師父——老道自己也開始懷疑這劍術是不是在哪一段時間去民間雜耍團裡偷學來的。

可他畢竟還是年齡大了,雖然面容還是二十多歲,但心理卻已經不知道過了多少個百年了,他身體不老,修為也不見得長,也不用擔心元壽一事,便出了山,在這凡間整日盪漾著。

若不是因了蒲陽這一事,沒準這老道又不知道跑到哪個山川海河裡去遊歷了。

老道知道蒲陽一家均將自己當做那麼只知道吃喝玩樂的宵小之徒,所以並未在他身上寄予多大的厚望,只暗地與他商量著,讓他好生哄著那蒲陽小毛孩子,不要讓他繼續有去清修的念頭也就行了,畢竟他們家就只有這麼一個孩子,若是他走了,血脈也就相當於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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