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知好歹
餘月明清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少年的懷中。
她眨巴了一下水潤的眼睛，剛想開口說話，餘光就瞥見了一個飛速下墜的身影，她驚愕地頓住，僵硬著腦袋，不知道現在應該如何是好。
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那抹寶藍色的身影，應該就是自己的母親了。
“……”祝傾自然也是看見了，可是他也未經人事，不知道現在該如何是好。
他現在胳膊疼的要命，好像已經斷掉了一樣。
看見懷中的姑娘已經清醒了過來，祝傾道：“你能先起來一下嗎？”
“我……”餘月明突然哽咽，手忙腳亂地從地面上爬了起來，然後朝著自己的母親奔去。
那鮮紅的血液浸透了寶藍色的綢緞，新做的旗袍上面全部都是鮮血，餘太太那張素白的臉朝著地面，她的四肢無力地張開。
“娘！”餘月明慌亂不已，她跑到自己母親的身邊，一下子就跪倒在地上。
緊張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抬起頭的時候，已經是滿臉的淚痕了。
而在原地痛苦地扶著自己的手臂，站起身子的祝傾，自然也是一眼就看到了她的表情，莫名地心中一痛，他往她的手下看去——那正是剛才站在樓閣上的女人。
這位姑娘的模樣十分秀麗，雖然年歲還小，但是已經可以看出日後，一定會成為一位知書達理的好姑娘，她應當是遺傳了地上的這個女人的容貌。
周圍的人群一下子哄亂起來，大家都拼命地往後退去，生怕被這個女人無辜的鮮血給噴濺到了身上，到時候可別沾染了黴運。
之前還勸解餘太太的那個婦人，卻是也與那些人不一樣，她也跟了上來。
扶著餘月明站了起來，又彎下身子，將自己腰間繫著的手帕取了下來，放在了餘太太的臉上，將她臉上的所有不甘心，都掩蓋了過去。
“唉……”那位婦人哀嘆了一聲，她沒有想到，始終沒有勸住這位餘太太。
要知道，在這條街上，這“長相思”裁縫鋪子裡的餘家繡娘，她的性子可是十足的好，這手工和繡活也是贏了一條街，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可是，還是沒有想過，她今日竟然會喪命於此。
那婦人嘆息以後，又轉頭看向這餘家唯一的後代，餘月明臉上全是淚痕，已經是哭不出聲音來了，她瞪著眼睛，手緊緊地攥著，不知道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可是，婦人知道，現在她的心裡一定不會好受的。
“孩子，你沒事吧？”
要知道，這餘月明也是被自己的母親，親自從這高樓給推了下來的。
如果不是恰好有那麼一位少年經過，又那麼“巧合”地伸手接住了她的話，恐怕現在的她，就和她的母親一樣，一起命喪黃泉了。
餘月明有些呆愣地搖了搖頭，然後指著自己的母親的屍體，說道：“嬸子，我娘還有救嗎？”
婦人好不容易擠出的笑意，又給收斂了回去，她不想告訴這麼一個孩子，她的母親已經死了，剛才自己去給她蓋上手帕的時候，就悄悄地探了她的呼吸，沒了。
那餘太太已經去尋找自己的丈夫了。
“你娘去了……”雖然婦人並不願意告訴餘月明，但是她有必要知道這個事實。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餘月明拼命地搖頭，眼淚一直在淚框之中打轉，隨著她的動作間，甩出幾顆晶瑩的淚珠。她掙扎著往自己母親的屍體跑去，卻被婦人給攔住了。
“你娘已經去了，孩子，聽嬸孃的話，回家找個人來給你娘收屍吧。”
婦人說的話，可以說是從現實出發，剛才的時候，就已經有警署中的其他人過來了，將這周圍都給攔了起來，看樣子是惹惱了裡面的大人物。
她們這些小老百姓的，哪裡會是這些人的對手呢，所以現在還是回去吧。
儘快去找些人，過來給餘家太太將屍體給收斂了，別在這裡繼續鬧事，否則的話，就不止這麼簡單了。
身邊的那些人群裡也有了其他的聲音，大家都對於這件事情有議論，可是又有誰敢當面來說道幾句呢，還不都是揹著身子嘀咕幾句罷了。
餘月明被那個婦人給抱在了懷中，她哭得一雙眼睛通紅，不可思議地看向自己的母親，母親還那麼的年輕，又怎麼會就這麼去了呢，她不是說了要帶著自己一起的嗎？
是的，母親說了，她們要一起去尋找父親的！
余月明吸了口氣，抬手將眼淚拭去，同一直攔住自己的婦人，說了幾句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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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嬸孃，你放心吧，我是不會做傻事的了。”
婦人將信將疑的看了她一眼，見她臉上的神情並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反之還堅毅了許多，還以為這姑娘是想明白了，知道民不與官鬥這個道理，便鬆開了她。
可沒有想到，一等到她鬆開了餘月明，這個姑娘就衝了出去，朝著離自己最近的那個穿著黑色警服的人的手臂，就是一大口咬下。
她牙尖嘴利的，幾乎是用盡了全力，將自己對於這些狗腿子的憎恨都發洩了出去。
那個被餘月明給咬傷了的男人，“嗷”地一嗓子叫喊了出來，緊接著就是一肘子，將餘月明給推了出去，他痛苦地捂著自己的手，怒罵了幾聲。
餘月明身材本就瘦弱，哪裡禁得起這個男人的推搡，一下子就跌倒在地上，手掌落地蹭出了血珠，可是她好像一點兒也沒有察覺到一樣，只是用憎恨的目光緊盯著那些人。
如果不是他們在學校將自己的父親給抓走了，母親又怎麼會來到這裡打聽呢！
如果不是這些惡人，將自己無辜的父親給打死了，她們會來鬧事嗎？
都是他們，是他們害死了自己的父母！
“這小蹄子還兇的很！你們還不快上去將她給捆了！”
那個被咬了一口的男人捂著自己的手臂，惡狠狠地說道。
“是！”旁邊的幾個人，原本還愣著站在原地，見他一聲令下，紛紛湧了過來，要將餘月明抓起來，帶到警署中去。
要是被這群人給抓到警署中的話，只怕是不死，也要褪層皮了。
這是大家都已經知曉的事實。
所以一見餘月明竟然不知好歹地去咬傷了那些人，其餘圍觀的人，都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