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六皇子回來咱們就烤一隻吃吧,他會弄這些。”

等了許久,江亦樹方才回來,身後跟著的下人們的馬匹上全都吊著獵物,且都是些猛獸。

篝火升的更加大了,火光中大家的臉龐都有些難以看清。

趙芩吃著已經烤好的兔子肉,卻也不忘提醒道:“江亦樹,等下可要記得將你那紅玉珊瑚珠子給送到我的帳子來。”

“知道了,我當你不會在乎這些俗物,沒有想到也沒有脫離俗世。”江亦樹喝了不少烈酒。

“誰人又能逃出俗世呢?”顧南沉接過遠山手中的酒罈,仰面喝下一大口,卻被嗆得直咳嗽。就像他一樣,永遠都逃不過俗世,他生來就是要上戰場的。

月朗星稀,遠處那盞明月好似燈光,忽遠忽近。

趙芩也飲了酒,有些微醺,她指著那月說道:“我聽說這山上的日出極美,不如明個兒咱們起個早,一同去看日出,可好?”

只是這世間的萬事萬物,哪裡能夠全了人的願望呢。

顧南沉一行人,還未在狩獵場久待,便因為京城中的其他事情,而被傳召回去了。

三個人騎著高頭大馬,一同慢慢地走著。

趙芩回頭看了一眼顧南沉,衝著江亦樹擠了擠眼睛,低聲道:“你與他怎麼樣了?”

“嘖……”江亦樹撇頭,“不怎麼樣。”

他這段時間,與顧南沉的關係,是一點兒進展也無。

罷了……或許他這一生,與他的緣分也只到這裡為止。

回到京城中,江亦樹送趙芩回了趙府內。

——

屋外狂風大作,枝頭的樹葉簌簌作響,狂風卷積著塵土奔向遠方。

顧南沉跪坐在木桌前處理公務,他指節分明的手握著一隻狼毫筆,皓腕微抬,在宣紙上落下幾個字,字跡獨成一家,翩若驚鴻,矯若驚龍。

但他好看的眉目依舊緊鎖著,唇齒緊閉,抿成一條薄薄的線,雖然極其認真的在處理公務,卻又時不時抬頭向著窗外望去,從那精緻的眼瞳中隱約可以窺見其中的焦慮和急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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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光閃爍了幾下,幾欲熄滅,可終究還是在空氣中搖晃了幾下,悠悠地穩住了。

顧南沉斂了斂神,收回了不安地心,他擱下狼毫筆,放在硯上,開口喚來一個下人。

“你去小廚房傳一些小食和一碗羹湯來,在這靜坐許久,忽然肚中覺得有些飢餓。”

“是,奴才遵旨。”那下人是新來的,原本伺候他的奴才生了惡疾,被送出了府在郊外靜養,這才有了機會能到顧小將軍前伺候。他模樣清秀,眼神清明,倒是個聰慧之人。

那下人伏下身子,倒退著慢慢走出了房間內,大門開啟,發出厚重的吱呀聲。

見那下人走遠了,顧南沉這才站直了身子,他整理好自己有些褶皺的錦衣,卻不小心觸碰到了一塊帶著暖意的溫玉。他眉眼倏忽晴朗起來,那小小的折忽然舒展開,雖然並沒有說話,可整個人都透露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氣。

顧南沉小心地摘下那塊溫玉,指尖在那雕花上不斷摩挲,這是江亦樹之前送給他的。

或許那時,才是顧南沉此生最開心地時光。

只是,現在時局緊張,他與江亦樹之間,並不能有越過界限的感情。

思念至此,顧南沉覺得從心臟處湧起一股難受之意。

他捏著那塊溫玉,瞥了眼案桌上已經推成一座小山的公務,眉眼又是不自覺地緊鎖了,大江國離不開他,若是他離開了,恐怕天下都會大亂的。

卻說這日,天高氣燥,是個去遊湖的好時光。

江亦樹便計劃帶著趙芩去附近那片天然水湖遊玩。

他去了湖邊的一個小木屋裡,找到了那個木屋的主人,付給了他們一大筆銀錢,向他們租住了這個房子和湖邊那個小木船。

“趙芩,你幼時可曾學習過游泳?”江亦樹問道。

天氣還暖,趙芩覺得心情極好,她略微思索,想了想,回道:“大抵是沒有的,我腦海中沒有關於戲水的記憶,或許從小家教嚴厲,不允許玩水吧。”

她又笑道:“你怎麼偏還愛問我從前的事情,你問了也是白問。”

“倒是我唐突了,一時興起,便隨口一問。”

趙芩一邊划著船,一邊給趙芩講解這附近山頭的趣事。

趙芩趴在船邊,有一搭沒一搭的應和著,伸出了手去擺弄船下的湖水,碧綠的湖水從她的指尖流過,帶來些絲清涼,偶爾會有調皮的小魚從她指尖跳過,驚得她大叫。

“你快瞧,這魚好生大膽,竟然一點兒也不怕生人,它剛才還從我手背上跳過呢,濺起我一臉的水花。”趙芩一臉興奮,抬起自己的胳膊對著江亦樹喊道。

“我瞧見了,可不止瞧見了那魚從你手上越過,還瞧見了你盯著一臉的水花和我笑呵呵的說話。”江亦樹將那只船槳從水中取了出來,擱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他從袖子裡拿出了一方純色的手帕,靠近了趙芩的身邊,“你別動,我幫你把臉上的水花擦拭乾淨。”

聽了這話,原本打算後退的趙芩也只好呆愣地坐在原地,任由江亦樹捧著她的臉,他的動作十分輕柔,臉上帶著一股深情,令人不禁感覺到江亦樹彷彿擦拭的不是她臉上的水花,而是在看一個他喜歡已久的珍寶。

一想到這個念頭,趙芩就覺得難為情,兩臉頰邊也多了絲緋色,她將才在他面前又丟臉了,不僅犯了傻,怎麼還想著自己是他的珍寶這個奇怪的想法呢。

明明,他就是喜歡顧南沉的啊。

自己與他不過是好友罷了。

風清雲朗,四下也無人,一葉扁舟在湖上遊行。

江亦樹已經不打算划船了,任由著小船在湖上飄蕩,他遙望著遠處巍峨的青山,緩緩而道:“你可知剛才在那小攤販前有人打算刺殺你我?”

這語氣平緩的好似只是在談論今晚該吃些什麼菜,可在趙芩耳中聽到的可是關於她性命的大事。

“什麼?竟然還有人要來刺殺你我?”

趙芩難以相信,她簡直是欲哭無淚,會令人派出那麼多的刺客來截殺她。

“是的,怕你擔心,所以沒有告訴你。”江亦樹一邊說著,一邊極其順手地替趙芩擼順她頭髮上的那根珠釵,“倒是挺適合你的,就是材質差了點,等日後有機會了,我送你一根絕好的釵子。”

趙芩有些沒有聽清,反問道:“你剛才在說些什麼?什麼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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