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因為擔心顧若非是從京城中來的,性格如京城中的那些少爺們一樣,是個不喜歡聽反駁的話的,所以即便是跟隨在顧將軍身邊多年的老部下,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也是語氣客氣的很,生怕就惹了顧小將軍的眼,到時候他一鬧氣,折騰的可就是那些將士們了。

遠處不過幾十裡就是蠻人的地界了,這可不是小孩子玩過家家,而是真正的戰場上,到時候刀劍無眼,無比的京城的安全,若是一不小心令顧若非生氣了,他讓將士們直接殺入蠻人老巢,這將士們皆在精疲力竭之下,如何能夠使出自己的十分力氣呢。

到時候恐怕能使出三成力氣,便是好的了。

而得了小鎮上百姓們的那麼多的糧食的蠻人,吃飽喝足又休息好的狀態下,如何能夠真正的一決高下,他們這些將士們還不是只有捱打的份。

相比較於老部下的小心翼翼,顧若非的態度就顯得十分的尋常了。

他只是點了點頭,那一雙漆黑的墨瞳裡,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麼,沉聲道:“你讓底下人都原地停駐吧,我還有事,要先去做。”

“是。”老部下得了顧若非的同意後,頓時喜上眉梢,只是又聽到他說自己還有其他事情要做,便覺得奇怪,出於好心,便又多問了一句。

“不知道小將軍是要去做什麼事情?”

顧若非勾起嘴角,迎著月光走去,“刺探軍情。”

他一勒馬韁,用力揮下鞭子,策馬而去。

老部下還來不及反應呢,那道銀灰色的身影,便徹底的消失在了視線之中。

“哎呀!這可真的是……”老部下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大腿上,是又急又氣,這個小將軍哦,可真的是夠不讓人省心的,他這一路上,看似井然有序,好似出征多年的一個老將一樣,可是誰還不知道,他就是一個剛出茅廬的黃毛小子呢。

這戰場上可不比的安逸鄉,這裡到處都是探子,佈滿了危險。

這顧小將軍就這麼衝了出去,若是大意之下,一不小心著了別人的道,這可該怎麼辦呀!

他愧對顧將軍,竟然沒有將一個孩子給看住了,都怪自己眼拙,看這小將軍一路上指揮隊伍十分的熟練,思考的非常的廣闊,便誤以為他是真的按照計劃來行事的。

可是他忽略了這顧若非天生就是個不著四六的,雖然是個將軍,可是他骨子裡自帶痞子氣,哪裡是這軍規可以約束住的,他憎恨那些肆意妄為的蠻人,也恨不能將那些蠻人給碎屍萬段了。

讓他按照計劃,他才不肯呢,他就是要一鍋端了那蠻人的老巢,要攪得蠻人翻天覆地的,定是要讓他們也知道知道,這放火殺人掠貨的行為,究竟有多麼的令人唾棄。

顧若非就這麼離開了,而且現在行蹤不定,老部下只覺得腦仁子都疼的厲害,他跟隨著顧將軍多年,效忠了他那麼多年,這一回第一次有了想要撂擔子的想法。

“胡樂!”他招了招手,將一旁忙活的直轉悠的手下喊了過來。

那士兵是個老實本分的,留了簡短的鬍髯,問道:“副將有事?”

老部下皺了皺眉,原本是在氣頭上,才會有這種撂擔子的想法,可是這個時候,容不得他有這種想法,所以就壓著火氣說道:“滾滾滾,都給老子滾遠一些!”

可憐的胡樂就這麼被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頓罵,他小心地跑了很遠,才稍微放鬆了一些。

這副將雖然脾氣是暴躁了一些,可也不是那種隨便發脾氣的人呀,今天這是怎麼了,蠻人的老巢近在眼前,這臨上戰場之前,副將為何會突然間發這麼大的脾氣呢?

這小將士有些不解,急忙急火地去幫忙安營紮寨,他無意間往副將那裡瞥了一眼,只發現了一匹馬孤零零地在那裡啃食糧草,他覺得沒有什麼問題,便又轉了回去。

不對!這副將的馬還在這裡,那顧小將軍的馬又去了哪裡呢?!

胡樂忽然意識到了這個不好的訊息,他連忙轉過頭去,不可置信地朝著那個地方又多看了幾眼,還是只有一匹馬兒埋頭吃糧草。

所以說顧小將軍現在根本就沒有在這裡,那他又去了哪裡?!

胡樂細思極恐,不敢再多看一眼。

他哆哆嗦嗦的去幫其他的將士們抬東西,就在這時,忽然有哨聲響起。

很尖利的哨聲幾乎要將整個黑夜劃破,眾將士一下子就站了起來,紛紛丟下手中的雜物,將自己腰間佩戴的長劍取了出來,直面對著某處。

那裡正好是哨聲傳來的地方,月亮正在那個方向,盈盈的月光也彷彿變成了罪惡的幫兇。

眾人屏息以待,有細微的沙石碾過的聲音,彷彿是有人正踩在那上面,朝著他們走了過來。胡樂嚥下一口唾沫,習慣性的就要去尋找副將的身影。

但是並未在那個已經搭建好的帳子外,看到任何人的蹤跡,難道是將軍們已經將他們這些士兵們給拋棄了,還是將他們當做了誘敵的誘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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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樂只感覺腦子哄得一下,像是被天雷給轟炸過一下,他雙眼緊盯著那處,一下也不敢眨,將自己的佩劍握得死死的,這佩劍上都印有每一個將士的名字。

征戰沙場上,自然會有死傷,身為士兵們死傷人數總是無法數清的。

一旦到了戰場上,兩軍雙方一旦廝殺起來,臉上沾染了鮮血和汙漬,就很難分得清誰是誰了,所以這隨身的佩劍就十分重要了,到時候萬一獻身與國家了,最後清理戰場的時候,屍體是無法帶回故鄉掩埋的,到時候就會由專人將所有的佩劍一一欽點,到時候會由他們所屬的隊伍的將軍,將這些佩劍一一保留著,到時候會送往他們的故鄉,做成衣冠冢。

這佩劍對於將士而言,意義非凡,所以在戰場上一定不能將佩劍丟失。

即便是死去了,也是不可以將佩劍丟了的。

一旦佩劍離開了自己的屍體,那麼就無人會知道,這人是誰了。

也就沒有人會記得你的姓名,在這個世界上,就再也無人紀念你。

月光變得越發的動人了,踩著月光與沙石的那人,朝著諸位將士們,一步步地走來。

他的步伐非常的緩慢,就好像是死神似的,十分的刻意。

像是用一把極鈍的小刀,在將士們的心頭上,一下又一下的切割,將他們的勇氣都切割成了一小塊一小塊的,然後像是碰見了垃圾一樣,全部都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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